方清薇坐在马上，轻轻摆手。
身旁那丫鬟，立刻会意，从腰后抽出马鞭来。
脸上挂着险恶的笑容。
“是！”
而在此时，方寒才醒悟过来，眼中充斥不可思议的神色，抬头想看向方清薇。
“大胆！”丫鬟冷喝道，狠狠朝他抽出一鞭。
啪！
“二小姐的英姿，岂是你个奴才能看的？”
啪！啪！啪！
接连三鞭，朝方寒用力抽去，
她的手劲极大，那马鞭也极为坚韧、粗糙。
鞭梢在空中飞舞，震荡出爆鸣声，而后又落在方寒身上。
不疼...
确实不疼。
方寒如今的实力，达到神通秘境三层的元罡境。
丫鬟虽也有些实力在身上。
可与方寒的差距实在有些太大。
与之相比，更让方寒揪心的，反而是方清薇的态度。
几年前，师尊还在的时候，两人分明是见过的。
就算师尊离开了几年。
平日在院里偶然遇到，虽不会有交流，但眼神总不可避免交接过。
那时候的他，分明感觉到，准师娘是认识自己的。
况且。
自己豢养千里雪，不能说不上心，只能说吊事都没干过。
为何今日，准师娘要如此心狠？
莫非她忘了师尊的情意？
又或者，准师娘背叛师尊，找到了新的相好？
无数念头在方寒心里流转，他看向方清薇的目光，开始变得冷淡。
对方寒而言，是不是自己人的评判标准，极为简单。
和师尊有关的人，那就是自己人。
包括大小姐、二小姐在内。
等等！
师尊？
他再次想起，前几天的时候，在城外遇到的那位方远。
如果那方远是方家奴仆，且是院里最低等的奴仆。
可这篇《拈花微笑》，又是怎么回事？
‘准师娘’的态度要变，也不会变得如此迅速，这样彻底吧？
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呆愣片刻。
“啊！”
惨叫声骤然响起。
方寒的惨叫，令周围众人一惊，眼神怪异望着他。
好嘛...
打了四五鞭你不叫，偏最后几鞭时，竟突然叫的这么惨。
你这是故意挑衅二小姐不成？
坐于千里雪上的方清薇，此刻也愣在那儿。
嘴角微微抽动，闭眼假装没有听见。
十鞭抽完。
方寒‘几乎’要瘫软在地上。
“谢二小姐赏鞭！”他提着气说道。
这也是方家做奴仆的规矩，每个人从小便在学习。
如若不说这句话，那就是心里不服，还得再多挨几顿才行。
直到这时，方清薇才又睁开眼。
“嗯。”她随意答复道。
扭头看向身旁几人。
“将他带出城，随意找个地方丢下吧。”
“这几天你便在城外思过，何时知道错了、或者等我召见，你才准回来。”
说完这些话，她不再理会其余人。
手执马鞭，轻夹千里雪的肚子。
就如夜晚夹林落时候那般，动作自然且温柔，朝远处离去。
围聚四周的旁人，见无热闹可看，很快便四散消失。
仅剩几名护卫，站在方寒身侧，却也没有催促。
望着‘准师娘’离开的方向。
方寒缓缓起身，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在护卫们的带领下，往龙渊城外行去。
...
不可否认。
对方寒的安排，确实有些刻意。
但站在旁人的角度，谁能想到，此举是为白海禅而布置呢。
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
哪怕日后，方清雪或者方寒，觉醒前世记忆。
在不知道‘林落’底细的情况下。
都没法看出其破绽。
最坏的情况，如果两人之中，有人猜到这些是林落的布局，结果也并不糟糕。
对方清雪而言，她的全副身心，早已委身于对方。
要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要么。
为保持电母天君的纯洁，只能再开一局，重新转世了。
重新转世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林落胜券在握。
而对于方寒，则没有那么讲究。
再怎么说，林落也是他的师尊，是其修炼的引路人。
送给他的戒指里，那些资源可不是白送的。
以方寒的性格。
不必担心他知道前因后果后，会对林落以怨报德。
他永远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
在几名护卫带领下。
方寒离开龙渊省。
龙渊省四周，是蛮荒山林，只在龙渊河一侧，有相对开阔的地带。
一路走来，护卫并未和他交流。
临近龙渊河数里开外，几名护卫勒紧缰绳。
其中一位壮汉，扭头望向跟在身后狂奔的方寒。
神色平静、语气也淡漠说道。
“就到这里。”
“按照二小姐的吩咐，你这几天，需在城外反思悔过。”
“若你运气够好，过段时间后，自会有人来接你。”
说着，壮汉朝另外几人挥手示意。
众人再次勒住缰绳。
几匹骏马，前蹄高高扬起，原地转了个圈，马首转向他们来时的方向。
正准备离去，方寒却开口喊住他们。
对先前开口那名壮汉，拱手抱拳：“这位...大人。”
他问道：“此次出行，除了‘悔过’外，是否还有其他任务？”
“我的意思是，需要我完成的任务。”
“出来之前，二小姐可曾交代？”
“任务？”
那壮汉护卫皱眉：“方寒，你只是一位低等奴仆，不要太高看自己！”
“虽说我等并不清楚，二小姐为何要对你如此优待。”
“但你也别错认了自己的身份！”
他冷冷开口，斜睨方寒道。
“驾！”
用力夹住马肚，马鞭轻抽向身后。
数名护卫骑马飞速远离，扬起路上的尘土，使视线变得模糊。
而方寒则站在原地，望着众人远去的方向。
沉默许久。
脸色时而冰冷，时而又露出迷惑表情，最终叹了口气。
环顾四周，感觉空气中，弥漫淡淡的水腥味道。
此处距离龙渊河，仅剩最后数千米。
以他的听力，似乎能听到，远处浪潮拍打河岸的声音。
依照方家的严苛规矩。
奴仆们犯错，少说也得挨一顿毒打。
再心狠点，则要被打到半身不遂，最后还要逐出方家，生死不论。
可像今天这样...
自己不但安然无恙走出来，甚至能重新召回的先例，方寒从未有过听闻。
他下意识觉得，准师娘让自己出来，是有什么任务要交代。
但从护卫们的反应看，他们没收到任何指示。
这又是为何？
难道真如猜测那样，准师娘背叛师尊了？
可如果背叛师尊，她又为何对自己要手下留情，只打10鞭呢？
尽管那马鞭，打起来不痛不痒。
方寒觉得思绪逐渐混乱。
甩了甩脑袋，想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些。
抬腿迈步，无意识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