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芝茹在他的眼前，咻~的一声，被人从身后一脚揣到了一旁，然后被一个满脸大胡须的男人一把接住了，狞笑着不顾她的挣扎反锁住了她的双手。
“你们！”李强差点咬碎了一口牙齿，“真是……老虎不发威，当老子是病猫啊！”
他猛地转过身，像一只灵活的豹子一般，朝着张芝茹冲了过去，然后一把抢过了锁着张芝茹的男人……旁边男人手中的铁棍。
“砰！”地一声砸在了困着张芝茹的男人的肩膀上。
“敢欺负张芝茹，妈的！老子打不死你！”李强狠狠地一棒又一棒地砸在了男人的身上“这女人，只有老子能够欺负？知道不？”
“李强！”张芝茹急急地拉了拉李强的衣袖，李强回过神来，见那男人已经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整个肩膀血肉模糊。
环视附近，周围的男人们的眼神已经从玩闹变成了杀气腾腾的血红色，“敢打老子们兄弟，你找死！”
“你们才找死！”李强粗粗地吐出一口气，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他活该！”
凶狠地呲了呲牙，“你们这些废物！来啊！一起上！”
“还记得我们上次吗？”他对着张芝茹挤了挤眼睛，“楼道那次？”
“记得！”张芝茹点了点头，明白了李强的意思――趁乱跑！别给他添乱！
放心吧！张芝茹后知后觉地感到脚有点痛，低头一看，指缝之间隐约可见红色，她这次，可能真的是一生中最狼狈的一次了。
忍住捂脸的冲动，张芝茹咬了咬牙，像灵猫一般微微躬下身。
“跑！”李强怒吼一声！
张芝茹猛地冲了出去，咬着牙，微眯着眼睛，将自己的身体想象成一块坚硬的铁板，凭借身体相比这些粗枝大叶的男人们的娇小，和许多男人怜香惜玉的心思，竟这么见缝插针地冲了出去。
一口气跑出去了好远，不敢回看一眼，直到反应过来身后没有人追，才停了下来。
旁边便是一家鞋店。透过玻璃窗，张芝茹看见狼狈的自己――发丝散乱，还未穿鞋，像个有着美丽脸蛋的女乞丐。
抬头一看，好巧，竟然是一家鞋垫。脚趾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痛楚，她面临着抉择――去买一双鞋然后回去，还是直接返回？
路人怪异的眼神如针一般在身上扎着，不出片刻她便千疮百孔，脸颊更是血滴一样的红。
“李强！”一种陌生的、强大的亢奋席卷了她的全身，鲜活的液体从心房中汩汩地流出。她奔跑起来，感受到风从每个毛孔灌入身体，在四肢头颅里面穿梭，卷走疲惫和无力，却还给她轻盈。
她陡然停了下来，放慢了呼吸。躲到了垃圾桶后面，偷窥着三辆车围成的一个小世界。
路上行人匆匆，偶尔迷惑地多看几眼，谁都不愿意浪费时间去查看。张芝茹是唯一的VIP观众。
霓虹灯从天空中打下，舞台音乐狂放激昂，而李强便是唯一的主角。他在伴舞之中癫狂地跳跃、旋转、飞舞，张芝茹的眼神紧紧地跟随着他，舍不得离开片刻。
这是一个全然不同的李强，脸庞是染了乌色的霜雪，双眼倒影着一片明亮璀璨的星空，而双拳和四脚则是燃烧的流星。
“你是专门学过的吗？还是……天生便会打架？”张芝茹出神地低喃着。
李强可以滑头，可以俏皮，可以逗趣，可以不正经，却不能像现在这样……狂放、张扬、耀目，每一寸皮肤都透着暴力的美学。
“你不是李强，对吗？你是谁？为什么要披着李强的皮？”张芝茹捏紧了手指。
混账、王八蛋、烦人精、乡巴佬、色魔，才是李强，她记忆中的李强，她认知中的李强。
棍棒相接，带起沸腾的血花，血色染发，更在双颊涂上了艳丽的胭脂。李强站在一群人之间，漠然地唾了一口粉白色的吐沫，“一群垃圾。”
他的身上也带着伤，脸上、身上、衣服上不无沾着自己的、他人的血，可他站着，而和他对打的其他人，都倒下了。
“这女人，只有我李强能够欺负！”耳边再次回响起李强的话，张芝茹垂下头，心跳如擂鼓。
他往外走去，张芝茹急急地从垃圾桶后面奔了出来，“你没事吧！”虽然这是一句废话，但她的话语里再也没有掩饰对李强的关怀，甚至消失了冷意。
“你呢？”李强一阵呲牙咧嘴，却死要面子，“我能有什么事？小看我啊。”
“你就装吧！”忍不住回怼了一句，却带着笑。冰雪，刹那间消融，草木鲜花一瞬间旺盛、蓬勃。
李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你刚才躲哪里去了？没人追你吧！”
“没”，张芝茹摇了摇头，“他们都争先恐后地打你去了。”
“争先恐后，哼哼，这个词用得好”，李强冷哼了一声，摸了摸下巴上的血痕，“都以为我是个软柿子是不是？唯恐自己捏不到一把。结果呢，全部给老子送菜来了！一群菜鸡！”
“对了，李强”，张芝茹戳了戳他的胳膊，“从实交代，你是不是偷练过？不然怎么那么能打？我的天啦，你一个人，干翻了他们所有人！”张芝茹的脸兴奋地涨红了，“简直难以相信！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强！”
“别太崇拜哥哦，小心爱上我”，李强欠揍地把头昂到最高，用鼻孔看着张芝茹，“哥天生骨骼清奇，是不世出的练武奇才，铁棍一上手就像左右手！别说双拳敌四手，十手都成！”
“李强，我决定以后再赐予你一个爱称！”张芝茹一乐，眉眼都带着笑。
“爱称？”李强特会抓字眼，“你给我起的……还会是爱称？哼哼，我才不信！说来听听？”
“臭屁大王，怎么样？”张芝茹挤了挤眼睛，“好听不？”
“滚你的！”张芝茹乐不可支地拍了拍李强的肩膀。那料那里正有一处伤口，当下把李强痛得面目扭曲。
“不好意思啊！”张芝茹眸光一沈。
“哇！你竟然会给我道歉？”李强掏了掏耳朵。
张芝茹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李强却笑得灿烂。刚打退了一伙人，他的心情此时正是最松快的时候。
“哎哟！”张芝茹却突然嘤咛一声，半个身体都歪在了半空中，半天才艰难地站直了身体。
“怎么了？”李强低下头，眼眶差点掉了出来，“你鞋呢？”
张芝茹，张大小姐！竟然就这么光着脚丫若无其事地和他边走边互怼了那么长时间！
“掉了，额……你别那么看着我，其实……还好吧，我穿了丝袜的。”张芝茹呐呐地说道，第一次觉得心虚气短。脚尖傲娇地往后扭了扭，不想让自己蓬头垢面的形象被人瞧见。
“怎么不说呢？”李强皱了皱眉。
“不小心忘了。”这句倒是真话。
“傻子！”李强撇了撇嘴，一把打横着抱起了张芝茹，“别乱动，我有点累，掉下来可不管啊。”
张芝茹一动不动，不用他说，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在短短的一天时间内，她的人生开启了太多的第一次，现在又多了一个第一次――第一次被男人在大街上公主抱。
“别看，别听，实在不行就把头埋在我怀里吧。”李强的嗓音带着疲惫，又或许正因如此，他的声音显得低沉又温柔，少了平日里的棱角。
张芝茹静静地感受着这种新奇的感觉――躺在李强的怀里，与他的身体的距离近到不能再近。
耳畔响着轻微的“扑通”、“扑通”，应该是心跳的声音，却不知道是李强的，还是自己的，亦或是两者交替、重合。
心跳与呼吸，在距离太短的空间内流动，鼻腔里的呼吸带着对方的气息，而心跳呢，则和对方遥遥呼应，你来我往。
“李强……”气氛太过凝滞，让人心乱。张芝茹惶惶地出声，却忘了后文应该如何说道。
“干嘛？”李强摸了摸张芝茹的脚，“破皮了！”
拍了拍上面的灰，从破洞内挑起丝袜边，“丝袜也磨破了呢。”
“你……干嘛啊！”张芝茹听见耳畔有人又惊又羞地细声说道，半响却反应过来，说话的那人便是自己。
不一会儿便出了一声的薄汗，她这是……入了魔吗？还是李强这只魔，趁乱爬进了她的心？
“帮你拍灰啊！”李强嘟哝了一句，手指却没离开，反而说了一句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你这丝袜，质量挺好的啊。”
又细又白，摸着也挺舒服的。
“就……专卖店买的啊……”张芝茹同样不在状态。
“你……把手拿开！痒！”张芝茹缩了缩脚。
“哦哦！”李强点了点头，“带你去医院，给你看看脚？”
张芝茹看了他一眼，飞快地移开了视线，不自在地说道，“还是给你先看吧，一身的血，看着怪吓人的。”
李强咧开嘴，“也就看着而已，大部分都不是我的！”他说着，还挺得意！
张芝茹意味不明地皱了皱眉，却没有反驳。
没人再说话，空气缓慢地在两人身旁流动着。久违的安宁，慢慢品着，竟也有些滋味。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互怼变成了他们之间日常的相处模式？又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脑海里李强的形象愈加地丰满、形象、生动？
张芝茹闭上眼睛，只想睡上一觉。只等一觉醒来，什么烦心的都不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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