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我不方便再多跟他们争论，你和杨天放替我按下来。”
林枫一句话做了最后的决定，他还是要违背大多数人的意见，采取损耗更小但也更缓慢的方式来解决核污染。
“我说话直接，你不会怪我让你来顶这个雷吧？如果心里不舒服可以说出来，等金陵的事情结束，你回总部之后我会补偿你。”
林枫抽着烟静静地看着刘苍耳，刘苍耳愣了一下后笑着反问：“那我也说话直接点，你是不是在试探我的忠诚？”
林枫不想出面驳斥那些持反对意见的人，那就需要有人替他出来说话，但将来出了问题，黑锅也是这个人来背，以往这个倒霉鬼的角色基本都是庞建军在扮演，今天轮到了刘苍耳。
但这又是难免的事，可能损伤老大威信的事，只能找下面的人来出面。
刘苍耳宦海沉浮这么久，怎么会不明白这点道理。
“我知道你们的忠诚不属于我个人，就像陈守义在旧宫呆了几十年，从来没忠诚于某个个人一样。”
刘苍耳哈哈一笑：“其实刚到东海的时候我很不适应你们的作风，谈话的时候太直接太露骨了，不过没几天我就喜欢上这种气氛了，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不用浪费多余精力去猜。
你不用担心我会不满，做事不就是这样的吗，在京都的时候还没这么好说话的呢，要你扛雷你就得去。只要是为了大夏的利益，背点责任对我个人而言是无所谓的，起码也是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刘苍耳的态度让林枫很满意，其实刚知道刘苍耳这个人，还是因为去救被绑架的刘思甜，当时东海出动了大批警察，林枫只当这家伙也是个滥用公权的寻常官僚。
后来才发现这人倒也没那么糟糕，有没有彻底脱离低级趣味不知道，反正内心深处是有比较纯粹的爱国救民情怀的。
接触的时间一长，林枫算是认可了他的能力，至于人品方面……
能生出刘思甜这种“孽障”来，估计刘苍耳年轻时候起步也是个愤青。
两人谈论了一会儿工作，林枫起身告辞，刚出刘苍耳的办公室，杨天放的助理就来请他过去。
……
“他们说你来了，我就赶紧让人去刘部长办公室门口等你了。”
办公室里，杨天放一边整理茶具一边和林枫随口闲聊。
看他这架势，林枫猜到估计是要谈些“难办”的事了，不然以他的年纪和地位，没必要亲自摆开茶具招待自己，让属下代劳完全可以。
现在金陵的政务工作暂时由刘苍耳主持，但毕竟他还有他带来的人不熟悉本地情况，这么大的金陵城，真正办起事来还是要靠原来的那批官吏，这里面自然离不开杨天放来协调，所以事实上大部分事务都是杨天放来提供“主要意见”。
“你老人家有事的话直接给我打电话不就好了。”
林枫端起刚冲出来的茶抿了一口，嘴上客气着，心里却在盘算怎么拒绝扬天放可能说出口的“不情之请”。
搁以前的话林枫都不用留面子，不想办的事直接给回绝就行，但现在的杨天放是带领金陵投诚的“头号功臣”，加上对方在整个姑苏的影响力，又是这么一把年纪的前辈，林枫真不好拿对表弟的态度来对他。
“金陵还没彻底安定下来，加上浙闽两地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得你过目，你肩上担子重，这不是怕你没空吗？”
杨天放笑呵呵地说着，不着痕迹吹捧了一下林枫。
换别人来可能已经有点飘飘然了，但林枫听了却是脑阔痛。
杨天放这人要不是当初站错队，今时今日的地位未必赶不上陈守义，换个角度看，这人站错了队都还能有今天这样的地位，本事和手段可见一斑。
这样的人屈尊拍你的马屁，你想想事有多难办吧。
林枫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直接点好，他现在越来越不喜欢绕弯子。
当然，主要是以前还没彻底发迹的时候总要从外部借点力，人情世故那一套该上也得上，现在大权在握，只要能剁了至尊他就能当大夏一哥，如今是别人看他脸色的时候了。
“忙是忙，但是你开口我肯定会抽出时间来的，有什么事趁今天一块说了吧。”
“是这样，我知道兵团肯定会对金陵的内部结构大动刀，但我觉得毕竟各地民情不同，有些方法在南边适用，放到金陵可就未必行得通了，所以我希望……”
杨天放停顿了一下，捻着茶杯转了转，这才继续说道：“我希望咱们在对金陵实行改革的时候，能多考虑本地实际情况来进行，多听听那些为金陵鞠躬尽瘁的好人的意见，毕竟，他们比我们都更了解基层的情况嘛。”
林枫没急着回应，低头抿了口茶后又开始摸烟。
听话要听音，林枫讲话直，杨天放却还是委婉的，但还是向林枫传达了两个意思。
第一，兵团的政策很好，但是不能把南边的情况完全套用到金陵来，于公，不适合金陵的情况，于私，会损伤很多人的利益。
第二，不要真把金陵的官僚系统全给砍掉然后换成兵团的人，要保留一部分以前的人，这里面还是有很多干实事的好人的。
但你真要深入地细细去想，其实肯定也有他自己的私心。
损害很多人的利益，这里面一定有杨天放身后那些团体的利益。
他们的蛋糕可以切吧切吧，给林枫和兵团上供，但不能全给拿走喽。
政府系统里到底谁是“鞠躬尽瘁”的好人，那是不是也得提出这个意见的杨天放来“甄别”然后提拔？
知道杨天放有私心，林枫倒也没生气，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完人呐。
尤其是搞政治的，绝不可能真正大公无私，没有自己的派系和团体，怎么可能爬得到高位，坐不到高位，又如何施展自己的理想抱负。
越是他们这个级别的人，身后的牵扯越多，可能只是干掉一个，就得扯烂一整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