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电视塔。
林枫站在窗边端着一碗稀饭，一边吃一边看着西北面的天空。
地平线上仿佛矗立着一座灰蒙蒙的山，但那里并没有山，有的只是大量烟尘撞在无形的风幕上被迫停滞，聚集在一起后与前方干净区域形成对比，显化出来的烟团。
那是昨夜爆炸后产生的尘埃，随着旷野中的风飘摇而起。
这些含有放射性物质的尘埃本该随着风的推动四处散落，但现在却被人力强行困在了原地。
那颗本该用来干掉曹萱或是林枫的核弹，爆炸后造成的影响成了金陵眼下的一个大麻烦。
电梯叮的一声，拄着拐杖的杨天放走出电梯，看了看站在落地窗前的林枫，径直走了上来。
“石侠出面交涉了，他们要求停战，你退回东海，京都三天内就会释放所有战俘。”
林枫放下手里的粥碗，转身看向杨天放：“他们是不想谈，还是在漫天要价？”
北方带走了一批兵团的人，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王强那批常河的高层，兵团需要把这些人交换回来，陈守义运作之后北方主动开启了试探性的交涉。
但这个条件毫无任何诚意，金陵这座巨城的价值比南边半个省都大，占住这里兵团就有了继续北上的跳板，林枫随时有机会拿下整个姑苏。
姑苏很多地方可都是在维持着运转的，有官方留下的成熟体系，人口和储备物资都超过南边，这么大的利益根本不是几个战俘能比拟的。
哪怕王强是林枫的心腹也不行，用一座城交换几个战俘，林枫就算答应，兵团的民众也很难答应。
“我看更像是漫天要价。”杨天放双手拄着拐杖，扫了一眼那碗粥，“就像吃饭一样，如果对菜品没有兴趣，他们就不会主动上桌，既然开了口，那就一定是想谈的……你的午饭就吃这个吗，电视台的食堂不错，我让他们炒几个菜。”
“不用那么麻烦，一会儿就走了。”林枫摆了摆手，摸出香烟叼上，顺手递了根给杨天放，“我需要知道北方的底线，越快越好，这件事陈守义不好出面，你费点心帮我运作。”
杨天放点上烟，观察了一下烟头燃烧后烟叶散开的样子，笑着说道：“这叶子卷得真差劲，这种档次的烟，放在金陵某个科长的桌上都是要被骂的，想不到堂堂救灾兵团总司令就抽这个，未免太高风亮节了吧。”
“东海特产，好货全给一个和尚掏走了。”
杨天放微微用力吸了一口，尝了尝味道，这才说道：“其实没必要着急，俄人在北边不断制造小规模战斗，北方必须防止俄人假戏真做，北美又蠢蠢欲动，这个时候孟昌易是被动的，而你掌握着主动，晾他们一下会更好。”
“不。”林枫摇了摇头，“我要尽快知道他们的底线，换俘可以等，但谈判要尽快推进。”
杨天放有些疑惑：“这难道不是一件事吗？如果不着急把人换回来，为什么要着急谈判？”
林枫转身看向落地窗外，俯瞰着灰蒙蒙的城市群，缓缓说道：“我有件事没想明白，我根本就没跟周小天接触过，至尊是怎么利用他的命运做为跳板，给我种下诅咒的。
我本来认为是因为他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一切的起因又来自于我，所以我们之间在大夏无数人庞大的命线推动下产生了深厚的关联，但我现在觉得不仅仅只是这么简单。”
杨天放略微皱起眉头，顺着林枫的目光看向窗外，“你想通过换俘的条件，推断一些信息出来？”
“嗯。”林枫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寒芒，“论私交，王强和我的关系非常好，我非常信任他，他对我也很用心。论公职，他是常河的一把手，管着两个师和好几万预备役，在兵团的地位数一数二。甚至他的儿子现在还在五马山，他的命运应该是牢牢拴在我身上的，为什么至尊不把他留下？”
杨天放试探着问道：“你是担心王强叛变了？”
“不，这个可能很小，除非至尊有办法在一天时间内给他换个脑子，但那样很难骗过我们。”
杨天放走到他身边，并肩站立看向窗外，“只是很小，但不是没有可能。”
林枫吐出一口浓烟：“如果是这样，那他应该早就把我咒死了，但你也看到了，周小天逃走之后一切都结束了，也就是说王强恐怕没办法成为他的工具，所以他才舍得把人拿出来换俘。”
杨天放思索一番，点了点头：“是这么个道理，那有没有可能周小天身上还有什么我们没发现的秘密？”
“不知道，所以我现在得知道京都是怎么打算的，如果肯放了王强，那就说明问题还在周小天身上，如果现在只是在拖延时间，孟昌易根本不肯放人，那王强可能就是下一个周小天。不过我认为前者的可能性更大，想拖延时间的话应该开个有诚意一点的条件出来稳住我才对。”
“我懂了，我会想办法让人推进谈判。不过你是怎么打算的，暂时休战，还是？”
林枫沉默了片刻：“越往北至尊的力量越强，我能感觉到他的力量能直接降临到齐鲁，恐怕短时间内我没有办法跟他对抗。”
“那就是打算休战咯？”
“不，他也就只是在北方有足够的影响力罢了，既然他挑起了战争，那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杨天放微微颔首：“你要拿粤东？”
“没错，本来就是要吃掉这块出海的桥头堡的，之前一直拖着想要和平演变，现在看来不能等了。拿下粤东我们就能勾连南亚，等到曹西进那边成功，兵团就真正有了和北方对抗的本钱，就算将来战争失利，兵团也有一条退路，情况不利可以直接退守南亚。”
杨天放略作思索后说道：“粤东的战略地位很高，只怕孟昌易会狗急跳墙。”
“那就看谁愿意去把他按住，叫他乖乖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