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头痛得很。
意识逐渐回笼，在适应了屋内的光线后，上下交错的睫毛轻颤着分开。
藤今今有些难受地搓着自己毛茸茸的发丝，从床上翻坐起来。
喉咙干涩，他余光扫到床头柜的水杯，爬过去捧起来，触手温热。
温水划过口腔，甜丝丝的，是蜂蜜水。
这时他才察觉到唇上有些麻麻痒痒的，甚至隐隐泛着疼。
细嫩的手指在下唇试探性地按压着，藤今今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
他喝酒，喝了好多酒，然后好像池霁淮不让他喝……
记忆回溯到和池霁淮的死亡对视，藤今今圆润的脚趾紧紧扣在床单上。
当时他本来心情就郁闷，又有点喝多了，行为根本不受控。
他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可是好像许愿成功了，他完全断片，什么也记不得。
藤今今摸着自己的唇若有所思。
却有莫名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
他身体僵住。
昨天晚上他好像是做了一个梦。
一个，春梦。
藤今今惊恐地瞪大眼，他手下下意识地使力，嘴唇上的疼痛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现在的春梦都这么真实吗？怎么好像真的一样？
藤今今有些怀疑人生地坐在床上，顶着一头乱毛，认真地思考自己是不是变态。
怎么会梦到和池霁淮做这种事。
他在床上呆坐半晌，抿了抿唇。
继而光着脚下床，鬼鬼祟祟地贴到门上，可半天也听不见外面有什么动静。
他又回去趿上鞋，蹑手蹑脚地去洗漱。
不期然和镜中那双澄澈的眸子对视上，视线下移，晕着浅淡粉色的指肚也落在唇上。
他看着镜子中的人，低声喃喃，“哪里怪怪的……”
来不及多加思考，藤今今准备赶紧逃回房间，却在打开门出去的一瞬间就撞上他最怕遇见的人。
“醒了？”
池霁淮还是一如往常的样子，仿佛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啊……呃…昂。”
藤今今像是突然丧失了语言能力一样，连一句符合人类特征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脑子哪里抽筋，礼貌地冲池霁淮点了点头。
紧张之下幅度有些大了，差点鞠躬，客气得好像找他哥谈生意的客户一样。
藤今今来不及观察池霁淮的表情，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脑海里反复播放着昨晚在饭桌上和池霁淮漫长的死亡对视，以及那个模糊的春梦。
现在绝对不是和池霁淮说话的好时机。
藤今今回屋换了衣服，火速逃离。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他是凭着本能做事的，跑出来才想到自己没有地方可去。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漫无目的地滑动，他打开聊天软件，翻着自己少得可怜的几个联系人，最后给允曜琪发去了收留无家可归人口的救助信息。
看着始终没有回复的聊天界面，藤今今看了一眼右上角的时间。
已经快十一点了，允曜琪可能昨晚又熬夜还在睡觉。
藤今今站在原地思索半晌，指尖轻动。
给允曜琪拨去了骚扰电话。
允曜琪顶着一脑袋鸡窝爆炸头开门的时候，脸色阴沉，语气森然，“你已经在我的暗鲨名单上了。”
其实允曜琪平时大多也就是十一二点起床，且他就算是没睡够也不会介意藤今今来家里看他睡。
所以藤今今丝毫没被威胁到，甚至微微提起唇角冲他嘿嘿笑。
允曜琪见状，脸上的凶狠没维持3秒，然后也嘿嘿笑着揽住他的肩膀拉人进屋。
“掐着饭点儿来的是吧，啊——”允曜琪一个长长的哈欠拉了老长才收尾，“哈……”
打完哈欠吧唧吧唧嘴，“咱中午吃啥呀？哥给你露一手。”
藤今今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哥你哪会做饭啊？”
允曜琪：……
藤今今有幸吃过几次允曜琪做的饭，很难评价。
可以说唯一拿得出手的一道菜应该是煮泡面。
所以他很识相地毛遂自荐，“我来吧曜琪哥，我会做西红柿炒鸡蛋！”
“家里没西红柿。”
“我会做紫菜蛋花汤！”
“家里没紫菜啊。”
藤今今不抱希望地再次提议，“那我们做一个拌面吃吧。”
允曜琪嘿嘿一笑，“家里没有挂面。”
……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候，允曜琪一拍大腿，“哎呀！”
他拉着藤今今到冰箱前，神神秘秘的，“差点忘了这好东西。”
藤今今也好奇地凑上前去看。
“当当当~”
是昨晚的剩菜。
昨天晚上藤今今他们四个其实吃得都不多。
本来只是两个酒鬼吃得少，结果后来牵连得旁边两个监护人也没怎么吃。
所以有好几个菜都剩下很多。
允曜琪就带着杨旭把剩下的菜里还比较好一些的，完整部分多些的菜都给瓜分了。
藤今今给允曜琪竖大拇指。
两人饱餐了一顿。
藤今今装作不经意间，用很随意的态度随口问出，“曜琪哥我晚上能不能也住你这儿？”
“那不行。”态度很坚定。
他一愣，有些诧异地看过去。
只听允曜琪长长叹口气，“不是哥不帮你，你别害我，你和我睡一晚我怕池哥把我拿去，亲自，手洗。”
对上藤今今依旧困惑的眼神，允曜琪索性挑明，“我可真不想牵扯进你们这个几角恋里。”
！
藤今今心里大为震撼，这么明显吗？他自己都还不太明白呢允曜琪怎么就看懂了？
允曜琪苦口婆心地劝解，“老老实实回家吧昂，有问题就解决问题，躲着有什么用？”
藤今今有些蔫头耷脑的，“逃避虽然可耻，但真的有用……”
“你小子……”允曜琪闻言表情凝重地看向他，情绪饱满，“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怎么会？怎么会和我这么的志趣相投，理念相和！”
“是吗曜琪哥，那你收留我一下吧！”藤今今闻言也回握允曜琪激动之下攥紧自己的那只手。
“不行。”
允曜琪一把把他的手丢掉。
藤今今心如死灰。
怀着这种悲痛，下午上班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蔫了吧唧的。
一方面是真的愁，另一方面是真的困。
允曜琪的作息根本是不睡午觉的，拉着他胡侃了一中午。
但藤今今的没精打采在池霁淮踏进大门的那一刻就消弭无踪。
立马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他在这种戒备中备受煎熬，最后咬咬牙跺跺脚决定找许深愿收留他。
左等许深愿不来，右等许深愿不来。
却突闻噩耗。
“祝煦今天带许深愿去体育馆打篮球了，他俩不知道要几点才回来，就算回来也累了估计早早就会睡。”
藤今今哀嚎，“怎么可以不上班啊！”
允曜琪顺顺他的毛，“你清醒一点，你才是服务员，他们俩可不是。”
藤今今很辛苦。
这一晚上，他都在努力地和池霁淮始终保持两米以上间距。
偶尔迫不得已和池霁淮擦肩而过，他的速度简直快到好像池霁淮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允曜琪都看不下去了，搂过他的肩膀悄声吐槽，“你小子敢不敢再明显一点啊？”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似的，“你就差冲着池哥的脸大喊一声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了！”
“啊……真的这么明显？”藤今今的脸都皱在一起。
“整个火锅店的客人都知道店里有两个服务员在闹别扭了。”
“啊？真的啊？！”
“假的！人家是来吃饭的，谁关心你服务员是不是团结友爱。”允曜琪顺手弹了藤今今一个脑瓜崩。
藤今今捂着脑门有些幽怨地看过去。
但允曜琪的视线却突然落到另一个地方，似乎是仔细辨认了一番才扭头向他开口询问。
“诶，那不是周辉那个同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