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手册的丢失有着无限的可能，尹天明有些后悔在心灵窥伺活动结束后，没有再装监控。
“师姐……”
“尹天明……”
二人不约而同的开口称呼对方，又不约而同的沉默，想让对方先说，下场就是他们这样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重复了足足三遍，最后还是谁也没说。
“我想要玄江汜的联系方式。”尹天明终于说了出来。
“地道和黄道？”顾君音大概知道他为什么要联系方式。只见尹天明点了点头，她拿出手机，把玄江汜的账号推给了他，紧接着问道：“为什么要研究她们？”
“她们在红岛这么长时间，可能会知道一些不一样的事。”
“你可以问唐子轩。”
“嗯，我打算先问问轩哥，然后再去找天道社的人。”
不知怎地，尹天明总觉得顾师姐眼睛里带着些许困惑，似乎对他执着于地道和黄岛的行为有所疑问，便补充道：“她们不会在论坛里出现，很奇怪。”
“很奇怪，所以呢？”
“说不定会对离开红岛有所帮助。”
这样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毕竟绝大多数红岛成员都把“离开红岛”当做目标，而且顾师姐想必能理解他的意思。
但说到这里，尹天明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顾师姐应该知道自己做这些是为了什么，按理来说不会这么问他。
除非……
尹天明握着筷子的手猛然收紧，并用尽浑身解数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他轻声道：“师姐你记得我们经常去的地方吗？”
“训练室。”顾君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不对……
顾师姐只说了这一个地方，所以不对。
他们最常去的地方，除了训练室，还有深夜鬼屋，甚至可能后者一起去的次数更多。
“我失去了一些记忆。”顾君音这次用了很确定的语气，虽然尹天明没有表现出来任何异样，但从他突然转移的话题和现在的沉默来看，自己先前的判断可能是正确的。
她绝对忘记了什么。
只是她不知道，面前的人有没有忘记。
“我也是。”尹天明只能这样说，这会让他之前的所有问题和表现，都有答案。
但他什么都没有忘记。
之后两个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顾君音试图找到记忆缺失之处，尹天明则是想尽一切办法把话题引到与守夜人无关的地方上去。
忽然，尹天明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消息显示，是他妈妈发来的视频通话邀请。
他没有接，而是回复道：“在吃饭，半小时后给你们回。”
怎料消息发送过去没几秒，本来已经挂断的视频邀请再次响起，似乎在催促他接听似的。
尹天明犹豫了一下，对顾君音说：“我接个我妈的电话。”
他刚按下接听，手机就卡在了视频界面。
“怎么了？”顾君音问。
“卡住了……”尹天明摆弄着手机，试图将其重启。
“天明？”
手机里忽然传出声音，紧接着画面恢复，父母焦急的神情和顾师姐的身影出现在了屏幕上。
等等，顾师姐的身影？
啪！
尹天明猛地遮住后摄像头，慌忙找着切换前后置摄像头的按键。
为什么会自动跳转到后置摄像头？！
一通操作后，尹天明戴上了耳机。
“那个女孩子是谁呀？”尹母一语中的。
“是一个师姐。”尹天明说着，瞄了一眼顾师姐。
“谁家的娃娃这么漂亮……刚才你那边听不见我们说话吗？我看你们的关系好像很好。”尹母脸上的忧虑莫名消退了一丝。
尹天明愣了一下，想起自己方才操作手机的时候，后置摄像头一直对着顾师姐，莫非……他这边卡了，但是父母那边一直能看到？
“嗯……手机有点卡。”
“天明。”尹父的声音异常严肃，听得尹天明心里咯噔一下，电话两边的人都没说话，尹父咳嗽一声，再次开口道，“说是学校活动，实际上是要陪女朋友？”
“不是……”尹天明下意识道，哪知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们又不是不开明的父母，谈女朋友就谈了呗，不像你哥当年……”尹父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改口道，“让她和我们打个招呼吧，就放你在国外再待一年。”
他们都避免谈及尹天齐。
因为无论多少美好的过往，都不及杳无音信六年的痛楚。
“我……问问。”尹天明摘下耳机，朝顾君音眨了眨眼睛。
“？”
许是第一次看见尹天明这样的表情，她只觉有些困惑，从刚才他们的交谈中能听出，似乎提到了自己？
嗡——
顾君音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显示出是尹天明发的消息。
——我在找借口暑假不回去，他们不让。
——但是如果让他们看看我的女朋友，他们就同意我待在这边了。
女朋友……
顾君音抬起头，对上了那双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眼眸。
这是她很熟悉，但又似乎离她极其遥远的词汇。
尹天明一步又一步的主动，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之前她可以不作出任何回应，任由尹天明去做就好了，而现在，她好像必须给予什么回应。
她刚准备思考，头就自己轻点了一下。
“我开一下后置。”尹天明说。
屏幕中出现了顾师姐微微一笑的面容。
宝贵的笑容仅仅维持了两秒钟，尹天明在她的表情回归冰冷的瞬间，调回了前置。
不得不说，一个微笑的魅力非常大，让尹天明整整两天睡不好觉的事情得到了解决。
而这半年来的拘束，似乎也彻底放开。
……
尹天明来到了久别的废弃别墅前，他没有逗留，而是径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然而，他刚迈开步子，就走入了一片墓地。
时间停滞的空间，写满他名字的墓碑，还有天空盘旋的乌鸦，诡异的圆月……
熟悉，又令人心生寒意。
尹天明望着没有边际的前方，深吸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却迟迟没有呼出。
因为在目及之处的尽头，站着一个人。
他能清晰地看见，那个人抬起了头。
下一秒，他眼前一花，那人以鬼魅般的速度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那个人开口道。
尹天明的身体有轻微的颤抖，他问：“拂晓，是你吗？”
因为面前的人，穿着与拂晓完全相同的白色斗篷，还拥有拂晓的声音，而且这声音不再空灵，带着真实的质感。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尹天明忽然感觉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像无数个冰锥，扎向他的身体，刺穿他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