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身影,从那道裂缝中并肩踏出,悬停在支离破碎的大佛城上空。
男子身形挺拔,面容俊朗,眼神却深邃如渊,平静地扫过下方狼藉的战场,目光在凌华小队身上微微一顿。
女子白衣胜雪,容颜清丽绝伦,那只刚刚捏爆了鸿蒙圣主巨眼的玉手,此刻正随意地垂在身侧。
“医帝,林…林宇大人!”王根年激动得声音颤抖。
“慕容仙子!”凌柚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凌华激动不已:“医帝大人。”
此时他虎目含泪,危机时刻,没有想到居然惊动了医帝大人。
万幸。
鸿春深那被捏爆巨眼的位置,空间剧烈扭曲,粘稠的血液疯狂蠕动,试图重新凝聚。
一道压抑着滔天怒火、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声音,从那扭曲的光影中隆隆传出。
“人族!你们敢毁本座法眼投影!坏我圣域大事!真当我鸿蒙圣地奈何不了你们吗!”
林宇的目光淡淡扫过那片扭曲的光影,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鸿春深,动我人族,问过我了吗?不怕我灭了你鸿蒙大世界!”
他微微抬手,对着那片还在试图凝聚的惨白光影,轻轻一按。
虚空静寂,接着扭曲。
那片扭曲蠕动的血影,连同鸿春深尚未完全凝聚的巨眼,瞬间凝固,然后无声无息地崩解、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被白光封印的空间裂缝处,那卡在其中的规则巨手,也失去了支撑,猛地缩回裂缝深处。
裂缝迅速弥合,天空只剩下破碎的痕迹和缓缓飘散的光点。
大佛城死一般寂静。
林宇目光落在凌华身上,微微颔首:“做得不错。”
随即抬眼望向大佛城遗址深处,那被古老岁月和层层禁制笼罩的核心区域,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地方…有点意思。”
他身边的慕容雪,清冷的目光也投向了同一个方向。
整个大佛城废墟,似乎随着两道目光的落下,发出一声沉闷而悠远的、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嗡鸣。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沉重的气息,开始从遗址的最深处弥漫开来。
大佛城的烟尘还没散尽,林宇和慕容雪的身影已在长福城那间不起眼的诊所里。
空气里飘着草药的清香,一种清檀香的味道在诊室中飘荡,接着飘向街道上。
排队的百姓正在无聊的等着,目光落在林宇身上。
神医,敬畏又好奇。
“下一位。”
林宇向后面招手,示意后面的人跟上。
他面前是个愁眉苦脸的汉子,头顶油亮,稀疏的几绺头发软塌塌贴在秃秃头皮上。
汉子局促地搓着手:“神医,您看我这头发…还能救吗?相了好几个姑娘,都嫌…”
“无妨,只要是病都能治,伸手。”林宇给了中年汉子一个鼓励的眼神。
手指搭在汉子的手腕。
一丝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仙力顺着经络探入,精准地刺激着毛囊深处的生机。
汉子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发痒。
“回去用生姜柏子水洗头,每日一次。”
林宇收回手,随意在纸上画了个圈,墨迹未干便递给旁边的伙计抓药,“药粉兑水揉搓,一月可见茸毛。”
汉子捧着那张字迹工整的方子,半信半疑,千恩万谢地走了。
排在他后面的一个老者迫不及待凑上来,撩起袖子,露出胳膊上一块流脓的恶疮,腥臭扑鼻。
林宇眉头都没动一下,指尖一点寒芒闪过,细如牛毛的银针精准刺入疮口,瞬间冻结了溃烂的组织。
手腕轻转,一股柔和的吸力将脓血污物尽数抽离,留下一个干净微红的创面。
敷药,包扎,动作快得只留下残影。
“好了。”林宇递过一小包药粉,“外敷,忌辛辣油腻。”
老者看着自己光洁不少的胳膊,呆若木鸡。
而远处的百姓都看呆了,这是真的神医,一心只为百姓着想的神医。
不收钱,免费送药,真是活神仙下凡来拯救他们这些凡人来的。
诊所外,阳光正好。
一个顶着满头乱糟糟、却生机勃勃黑发的大男孩正兴奋地跟伙伴吹嘘:“看见没!林神医真神了!秃瓢都能治。”
“这有什么,林神医是神仙,什么病都治,连世界的最难治的癌症都能治。”
“是啊,自从我信了他,我的头发也长出来了。”一位中年妇女摸着自己的头顶,眼神中全是欣慰。
有幸遇到林神医,这是大多长福城百姓的想法。
长福城因为这间小小的诊所,变得远近闻名。
与此同时,西方极远之地,梵音缭绕的圣殿深处,气氛却沉重无比。
殿内没有窗,只有长明灯光晕摇曳,映照着莲台上几尊枯坐的身影。
香炉里名贵的檀香烟雾袅袅,却在靠近中央一位老僧时,诡异地扭曲、消散。
他身披金红袈裟,面容干瘪如同风化的岩石,唯有一双眼睛,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光线。
“长福城…林宇…”老僧声音沙哑,“他坏了规矩。”
下首,一个面容阴鸷、身着月白僧袍的中年僧人躬身,正是佛国掌管一方监察的慧觉尊者。
他手中捧着一卷玉简,上面光影浮动,赫然是长福城诊所外那人头攒动、生机勃勃的景象。
以及…林宇捏爆鸿蒙圣主巨眼法身的那惊世一幕。
“尊者,此子来历不明,手段莫测。鸿蒙圣主法身投影,竟被其徒手捏碎…这已非寻常仙尊能为。”
慧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他在长福城施医,聚拢凡俗信仰,更以生发这等…这等近乎造物的小道蛊惑人心,长此以往,我佛国根基何在?”
老僧眼皮都没抬一下,枯瘦的手指在膝上无意识地敲击着,发出空洞的哒哒声。
每一次敲击,空气都似乎沉重一分,连摇曳的灯焰在不停的摇摆。
“规矩?”老僧终于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激起回音,“规矩是给守规矩的人定的。他破了鸿春深的法身,便是破了我们默许的平衡。鸿蒙大世界那条疯狗,不会善罢甘休。”
他顿了顿,目光第一次抬起,落在慧觉脸上,那目光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但他更不能在我佛国的地界上,聚拢不该有的念头。凡俗蝼蚁,对我们只需敬畏…。”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带着一股冷意。
慧觉心头一凛,腰弯得更低:“尊者明鉴!是否…派人请他离开?或以雷霆手段…”
“愚蠢。”老僧打断他,语气平淡,“能捏碎鸿春深法身的存在,你派谁去?送死么?”
他枯槁的手掌缓缓抬起,掌心向上。
一缕几乎透明的、带着丝丝金光的烟气,正从殿外遥远的虚空,如同受到牵引般,丝丝缕缕地汇聚而来,最终在他掌心凝成一枚极其微小的、跳动着微弱光芒的金色符文。
那是…一丝极其稀薄、却异常纯粹的信仰之力!
源头,赫然指向长福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