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差点一口酒把自己呛死。她猛烈地咳嗽了几声，用力地把红发往后拢，盯着席勒说：“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惊讶什么，他是美国总统。哪一任美国总统不受苏联影响？”
“可是他那个宇宙的苏联已经……”
“正因为已经死了，他才想知道它活着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那他就去翻历史书，找我干嘛？”
“他受到你的吸引，如其他人一样。看到你心中的墓碑，然后他一定会好奇，到底是怎样伟大的理想能让你这样的人奋不顾身。”
“他们不是喜欢把这解释为洗脑吗？就是催眠什么的。”娜塔莎皱着眉说。
“其他总统或许会，但你觉得蝙蝠侠有那么蠢吗？”席勒露出了一个微笑说，“更何况你招惹上的这个蝙蝠侠格外的聪明果断。”
娜塔莎张开嘴，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说：“他想从我这得到什么？苏联的情报？”
“那他应该去翻历史书。”席勒摇了摇头，“即使是那些没写在书上的信息，他也有办法弄到。永远不要质疑蝙蝠侠的技术水平。”
“所以呢？”
“他想知道那些更抽象的东西。比如，什么将那片土地上的人凝聚起来？什么让他们在短短几十年间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什么让你这样的人赴汤蹈火、舍生忘死？”
席勒走近了一步，盯着娜塔莎说：“蝙蝠侠从来都只做最好的。当他是义警时，他要拯救最黑暗的城市；当他是总统时，他要建立一个最好的国家。”
娜塔莎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他……不是吧？”
“可能原本他并没有这么重视那个早已经死去的庞然大物，但是你出现了——一个出生在斯大林格勒、见识过辉煌年代、出身于他们当中、坚定的、富有理想的人。在他发现你的坚强和优秀后，他便会格外想知道，这些时间为何能在你灵魂中占据如此之重的分量。这是人之常情，夫人。”
娜塔莎有些绝望地往后仰头。
席勒又站近了一点，说：“在那个年代有不少这种人吧？开始只是受到你们的吸引，然后便欲罢不能，最后不顾一切。恐怕连你们自己都惊叹于你们的吸引力。”
娜塔莎微微偏头。她抿着嘴唇不说话，看起来就像是默认了。
“你要有天大的麻烦了，夫人。”席勒举杯，像是在庆祝。
“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打断了娜塔莎的联想。她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不动声色地摸了一下被固定在大腿上的枪以及手臂上的寡妇蛰，快步朝着人群中走去。
席勒则没有动，依旧站在几乎没人的窗边，像个局外人一样观察着人群。
一个穿着蓝色西装的老头踉踉跄跄地扑在人群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涕泗横流的女人。毫无疑问的是，他们不是一对——这个老头的原配夫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哪怕只是抓奸现场，也够热闹的了。可是那个老头爬起来之后哆哆嗦嗦地说：“盥洗室……盥洗室有一具尸体！！！”
人群轰的一下散开。可这时大门打开，跟随着冷风和潮气一起进来的是荷枪实弹的保镖。他们死死地堵住了大门，谁也出不去。
“伊甸园杀手又犯案了！”企鹅人再次出现在二楼，他说，“在我的慈善晚宴上，杀死了你们当中的一个。他简直是胆大包天！”
娜塔莎把目光从他身上收回来，站在人群中转头去看席勒。席勒冲着她缓缓摇了摇头。
娜塔莎逐渐往边上靠，却被高大的保镖堵住了去路。但站在这个角度能看到盥洗室打开的门——血液缓缓流到了走廊里，血腥味也随之而来。
“现在，所有人都去楼上的房间里！”企鹅人大吼道，“在我找到凶手之前，谁都不准离开！”
保镖们护送着人群往楼上走，拿着枪恶狠狠地盯着每一个人，就仿佛走慢一步，他们就是最有嫌疑的那个。于是所有人都步履匆匆，积极配合，生怕这个气疯了的胖子找他们算账。
只有席勒依旧慢悠悠的。在路过企鹅人的时候，还朝他点了一下头，并说：“聪明的做法，科波特先生。但你觉得这样杀手就杀不了人了吗？”
企鹅人的脸色一如既往的阴沉，但他并没有回应，只装作没听到。席勒跟着保镖来到了三楼的一个房间。
企鹅人明显是早有预谋。这里恰好有很多空房间，而且每一个都收拾过了。不过他显然不打算一人一个房间，而是把两个人关在一起。
娜塔莎被塞到了席勒的房间来。当然，这绝对是企鹅人的主意——虽然女特工打了他一顿，但是他认为娜塔莎并不是杀手。那么让她来盯着嫌疑不小的席勒，就是最好的选择。
娜塔莎一直保持警惕的姿态，持枪等在门边，直到这层楼的所有动静都消失，她才收起了手枪，来到了窗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站在另一边的窗户前的席勒说：“你知道些什么，对吧？”
“确实。不过我也向你保证，我既不是伊甸园杀手，也不是模仿犯，最近没杀过什么人。”
“关键就在于你知道他们的身份，但你不说。”娜塔莎皱着眉盯着他，“让他们在这里乱杀人，到底有什么好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就是最大的好处。”席勒看着娜塔莎说。
“我的老天，要不是你够严肃，我都要以为这是调情了。”娜塔莎扬了一下双手说，“我现在真有点理解探员了。你可以偶尔不干正事，但你也不能句句都是调情吧？”
“我说的是事实。”席勒轻轻摇了摇头，一边低头整理袖口一边说，“你出现在这两个宇宙里就是好处。”
他的语调很严肃，娜塔莎听不出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可是内涵确实太抽象——什么叫她出现在这里就是好处？给这两个宇宙增添一个女特工有什么益处？
娜塔莎又忍不住想起席勒之前说的话：阿卡姆蝙蝠侠对她很好奇，想通过她看到那个奇迹般的国度到底是怎样的。这也或许是她身上唯一特殊之处了。
“上帝呀，不是吧！”娜塔莎忍不住咆哮，“我当年一节思政课都没认真听，我最烦的就是唠唠叨叨的政委，我还曾经因为他让我罚抄而偷走了他的帽子。你最好不是在说我要干这活儿！”
“你在想什么？”席勒略有些戏谑的声音响起，“我指的是两个世界的交流和合作。以前虽然也有不少人排到对面的副本，但毕竟不是像现在这样，如此直接、不可或缺。”
娜塔莎猛烈地咳嗽了几声。还好她很快就缓过神来并说：“你是说，这只是为了加强两个世界的联系？”
“这只是前奏。”席勒的语速还是那么慢，说上几句就让人昏昏沉沉，“我们需要一个更庞大的联盟，更广泛、更有力，来应对两个世界之中更大的危险。这需要有人开一个好头。”
娜塔莎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陷害总统和制造谋杀案都只是开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是我们。”席勒说，“从你答应来这里的那一刻起，你就跑不掉了。而由于蝙蝠侠对你的特殊兴趣，你可能会扮演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席勒都知道。”席勒接着说，“哦，探员除外。他出发的时候总是走得很快，一般不看记忆库。”
“所以你们都知道，但是瞒着他？”娜塔莎露出了一点嫌弃的表情。
“当然不是。但是他知不知道也没什么紧要的，他根本就不关心这些事，他对于任何庞大阴谋都没兴趣，只注重眼下的工作。”
“有点太注重眼下了。”娜塔莎忍不住说，“他最少遛了蝙蝠侠三圈，但现在却跟没事人一样躺在医疗中心里。蝙蝠侠甚至还给他用止痛药。”
“特工总有办法脱身。”
“那这里的局面你打算怎么办？”娜塔莎又皱起眉说，“企鹅人的这一招虽然没那么聪明，但确实好用。他把哥谭的上流人士召集起来，通过一起凶杀案，把他们全部关起来。这样伊甸园杀手就很难逐个击破。不论怎么说，至少保护了他们的安全。”
席勒摇了摇头说：“你我都知道伊甸园杀手不是真正的杀手，或者说不是具体的哪个人。我不信探员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还没能让他露出破绽。既然你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的，就知道企鹅人这种物理保护的方式没用。”
娜塔莎这才反应过来：如果两个世界的幕后黑手是同一个，就是那个电子生命，那么除非像蝙蝠侠一样建立一个没有网络的堡垒，否则，他一定会趁虚而入的。
“但企鹅人这么做也有个好处。”席勒说，“如果他还想继续作案，那他至少要暴露一部分自己，用来操控人类。”
“比如发邮件？”娜塔莎立刻想到了另一个宇宙中电子生命的手段，她说，“他可以查到某个人的弱点，然后发邮件威胁他们，让他们去杀人。但是这也不容易，因为现在庄园里全是保镖。”
“保镖就没有弱点了吗？”
“当然有。但是如果操控这些上流人士自相残杀并伪装成仇杀，可能会没那么快暴露——毕竟这些人之间本身就有很多利益纠葛。但如果是操控保镖的话，企鹅人一定会发了疯地查，因为这关系到他自己的安全，可能会加快暴露的速度。”
“那就要看这位聪明的电子生命怎么选了。”席勒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转头看向窗外。
此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短暂的光明后是更深沉的黑暗。而那一瞬间的光照出庄园某个房间里生死相搏的两道身影。呲啦一声，血液溅在影子上，尖叫随雷声一同响起，像是交响乐的序曲演奏到最后一个高潮。
终于快铺垫完了，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