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绯呆愣了两秒，便将头侧过另一边，不再看他，语气坚决。
“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自渝州城那时起，他便调查她，甚至派雷奕跟踪她。
眼下，这人又不断地试探她……
以林绯的判断，她断是不信堂堂首辅大人会看上她这么个其貌不扬，家世不显的女子。
这人究竟是何意？
闻言，晏随亦是愣了一秒，下一秒，便恢复了神色。
他了解林绯，她虽然聪慧机灵，可她不善于隐藏自己的心思与喜恶。
如果她没有心上人，她定会直接说没有。
可她既然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那么只能说，她心上的那个人，在她心中的位置……还不是很深。
晏随苦笑一声，堂堂首辅大人，竟然会为此感到庆幸。
庆幸……他还有机会。
晏随微微倾过身子靠近林绯，呼吸轻轻浅浅拂过她的脸，他便这么直勾勾的望着她，似乎是想一眼望穿她的心思。
随后，这人贯是这幅温润如玉的样子，淡淡地开口，道：“我曾说过，我可以让你此后活得无拘无束，尽享荣华富贵，此话，现在也一样。”
晏随此生从不曾对第二个女子说过这句话，可偏偏……这却是他第二次对着同一个女子再度许下承诺。
他面如冠玉的脸庞，此刻看不出丝毫异样，可唯有他自己知道，胸口下的东西跳得格外快，似期盼，又似忐忑不安。
像他这样的人，人前左右逢源，贯是一副如沐春风的翩翩公子模样，但实际却是，这世上少有能让他动心动情的人或事，便也是遇见了林绯，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生动了起来。
或许他没有多么喜爱眼前的这个人，他只是……自渝州城后，便有些日思夜想地惦记她，在北桓帝都再度与她重逢，便欣喜若狂……
林绯与眼前这人注视了三秒，她犹自咽了咽口水，不再看晏随的眼睛，随后缓缓往后挪，身体后倾，悄无声息地与她拉开距离。
一脸置若罔闻的表情，态度也冷淡了几分，语气平淡地说道：“我现在的生活便就是无拘无束，绫罗庄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首辅大人应该有所耳闻。”
晏随勾唇一笑，赞叹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有多优秀。”
听着这毫不保留的赞美之词，林绯波澜不惊，继续道：“没错，我有生意可操持，有金钱可挥霍，有家人有朋友，本姑娘不差男人。”
“你……”
听着这豪放的话语，晏随微微有些惊诧，他一时语塞。
不差男人？
随后，晏随无奈失笑出声。
他知道她独立坚韧，可竟不知她是能说出这般惊世骇俗之话的人。
林绯莫名其妙地瞄了他几眼，没好气道：“你笑什么？我这是在拒绝你。”
晏随俊朗逸清的脸上笑意不减，他的目光温和，似乎含着一丝柔情与纵容。
他接着开口，道：“你可知，你已被平川郡主萧星辞记恨上了。”
想见她一面是真，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希望能将她揽入自己的羽翼，护她周全。
闻言，林绯回头双目含怒瞪着他，没好气道：“还不是因为你。”
晏随轻轻抿了抿嘴，微微点头。
他承认，是他疏忽了，当初满都城大张旗鼓地寻她，本是救人心切，却忘了萧星辞此人。
思及此，晏随眼角极快地闪过一丝阴鸷。
他出声提醒道：“萧星辞此人，身份特殊，就连坤帝都对她百依百顺，而且……此人手段毒辣，稍有不慎，你会受伤的。”
林绯皱着眉头，未接话，“……”
这也正是她当前烦恼的事。
晏随再度靠近林绯，一双黑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继续道：“此事既然因我而起，我愿承担责任。”
林绯不适地侧开了头，她冷冷道：“首辅大人今日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说什么有要事嘱咐于她，根本就是假的。
“首辅大人，您不必再这般试探我，有什么事不妨直说；您今日若是只是闲着无聊，特意来消遣我，大可不必。”
闻言，晏随温柔的眼神逐渐冷却了下来，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林绯，有些冷然道：“林姑娘说的……是何意？”
林绯坐直身子，正视着晏随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曾暴露你与张恒之事，我与静归阁扯上干系之事，想来桩桩件件，你定然一清二楚，何必一直试探？”
“况且，林悠不才，我对自己的容貌和家世，自知之明还是有的，首辅大人什么样的女子寻不到，又怎么可能会看得上我？”
林绯对此刻自己的容貌一清二楚，晏随是何人，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这般来消遣她，当真是有些过分了吧？
晏随不怒反笑，他骤然伸手用力地将林绯拽了过来，一双眼睛含着冷然的笑意，低头望着她。
林绯猝不及防地扑入了他的怀中，不断挣扎着却丝毫没有用，她怒气冲冲地抬头与他对视，那人冷冽松柏般的气息尽数扑在了她的脸上，林绯有些不悦地皱紧了眉头。
下一秒，晏随冷哼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试探你？我为何要试探你？我若真要防你泄露本辅与张恒之事，我只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你火烧南越素织，害我计划落空，我也是该除了你；你与静归阁扯上干系，与我何干？我为何要因为这些来试探你？”
“还有，我何时编排过你的容貌和家世，我从未曾做过的事，你凭什么就这么给我定了罪。”
凭什么就将他的真心贬得一文不值。
话语间，晏随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眼神明灭不定，似乎是愤怒，又似乎是委屈。
林绯一动都不敢动，她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缓缓开口，“可……明明是雷奕说的，你找我，是为了与张恒有关的事要嘱咐于我，眼下，你又不直说，净说些有的没的，我……”
晏随只觉胸口闷痛，他忐忑不安地说了一晚的肺腑之言，在她看来，竟然就只是些……有的没的？
何况，他只是想见她一面，为何也这般曲折、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