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也都在旁边说:
“是啊,明显的这老大娘已经疯了,咱们问她啥,八成也都问不出来。
到莫不如再去四周仔细搜寻看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其他人问问情况。”
“要我说,这老大娘也是真够可怜的,如果她刚才讲的那些要都是真的,怕不是儿子和孙子都被小鬼子给杀害了吧?”
“唉,真要是如此,老大娘疯了,倒是比不疯还要好过一点。
至少疯了以后,心里不怎么明白,兴许煎熬也能少点。”
“嗨,哥们你这么讲可就不对了哈。我跟你讲啊,要我是老大娘,儿子孙子都被小鬼子给杀了,我才不疯呢!
我偏要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豁出一条命去,怎么着也得找小鬼子拼个你死我活。
不然,活着也没啥意思不是?”
“要我说也是这样。唉,你们听说过二道沟有个寡妇吧?就那寡妇的独养儿子被小鬼子给杀了。
哎呦,那寡妇刚烈的,听说一没哭,二没闹,三没崩溃。
只是回头就把家里所有能值点钱的东西都被卖了。
换回俩手榴弹和炸药包。
绑到她自己个身上,一猛劲儿就冲到小鬼子驻地去了。
嘿,你们说怎么着?一下子炸死三四个小鬼子。
要我说,这才叫真疼孩子呢。不然光知道哭闹啥用没有,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其他人也都跟着附和:
“很是,要我是那寡妇,我也能豁出来这么干!”
早就被俩弟兄给控制住的老太太,听了他们的这些话,浑浊的双眸有一瞬间,仿佛重新恢复了清明。
只见她抿了抿干涩地嘴唇,颤抖着声音喊道:
“你们,你们这些人,莫不是抗联?”
陈秀秀等人见这老太太还知道问话,意识到很有可能会从这老太太嘴里打听到消息。
赶忙回答她:
“虽然我们不是抗联,但我们也是打小鬼子的。哎,老大娘,您看见您面前站着的这位了吧?
我跟您说,她就是无数次把小鬼子给打得屁滚尿流的疤面女胡子头陈大当家的。
老大娘,您听说过陈大当家的大名没有啊?
您要是没听说过,我给您介绍介绍?”
老太太听到这里,眼睛一亮,连声说道:
“不用介绍,不用介绍,我知道陈大当家的。”
说完嘴一瘪,眼泪哗哗往下淌,禁不住又开始放声大哭:
“我说陈大当家的啊,您怎么才来吔?您但凡能早来那么一阵子,指不定我们黑瞎子沟的乡亲们,还能活下来些个人呢。
陈大当家的,您怎么才来吔!您怎么才来吔——
您来晚了呀!呜呜呜呜——”
老太太这么一哭,倒是把陈秀秀等人给哭懵了。
估计老太太也是猜到陈秀秀她们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咋回事儿。
忙把眼泪一收,哽咽着讲道:
“既知道您是陈大当家的,我也不瞒您说,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黑瞎子沟姓万那户人家的老太太。
我想你们这次来,应该是来接满仓那孩子的。
想当初吴西那丫头把孩子放到我们家的时候,就曾经说过,孩子只是暂时寄养在我们万家,总有一天,您会来接孩子回去的。
只是可恨那些该千刀万剐的小鬼子们,就在前些日子,来到了我们黑瞎子沟,二话不说,见人就杀。
可怜我们万家、我们万家除了我以外,我儿子、我儿媳妇、包括我那小孙子,统统都被小鬼子把心给活剖了去。
只有我一个人,抱着满仓侥幸逃了出来。
我躲在这老林子里,就等着小鬼子走了以后,好想个什么法子,把满仓交到抗联手里也好,还是给你送去也好。
然后我一个孤老婆子,就去跟小鬼子们拼命,替我儿子、我孙子他们报仇雪恨。
可,可谁知道,就撒泼尿的功夫,孩子,孩子就给丢了哇!
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把孩子给抱走了。
我辜负了吴西那丫头对我们万家的信任呢,我对不起你们呢!
你们认打认罚我老婆子都认了,只是还请你们快些想个什么法子,尽快把满仓给救回来!”
听到这里,陈秀秀急得眼睛都红了,赶忙追问道:
“老大娘,您再跟我们好好讲讲满仓是怎么丢的?
前前后后都仔细讲讲。”
老太太歪着头想了老半天,才说道:
“我记得一听说小鬼子进了村,我儿子就立刻把满仓递到我怀里,让我赶紧抱着他出去躲一躲。
我儿子则带着我孙子还有村子里其他的人,跟小鬼子拼命。
我趁乱一口气没敢歇着,出了屯子,藏到了附近的老林子里。
后头,后头就见我们屯子被小鬼子给放火烧了。
我就哭哇,但还不敢哭出声,就怕把小鬼子给招来。
等到了天黑,就遇见我们村子里的一个叫胡瓜的小子,满身都是血,跟我碰了个脸对脸。
我就问他,见没见到我儿子和我孙子,还有我那儿媳妇?屯子里咋样了?
胡瓜就哭着跟我讲,说我们村子里,大概除了我们俩以外,所有的人都被小鬼子给杀了。
我那儿子和孙子,还有其他一些人,因为受伤被小鬼子给抓住了,当场就被那些畜生们用刺刀活活把心给剖出来生吃了。
他也是藏到水缸里才勉强逃过一劫。
我一听,就疼晕过去了。
等我醒过来以后,我就问胡瓜,他打算去哪?
胡瓜说他有个亲戚在三道河子,他打算投奔那儿去。
还问我打算去哪儿?
我没敢跟他说实话,就说我不死心,我还想再进屯子里瞅瞅。
胡瓜怕小鬼子再来,就跟我打了个招呼,自顾自走了。
我抱着满仓,偷偷回了屯子,结果根本就没进去。
那地上烫得根本就站不住脚,更是烟气滚滚的,呛得人直咳嗽。
我是大人倒是还好点,满仓还小,实在是怕他受不住这个。
就琢磨着,不如等天亮了再过来看。
就又钻回老林子里。
结果这么折腾了小半天,还来尿了。
但抱着满仓尿尿也不方便不是?
又怕把他放地上,再被蛇啥的给咬喽。
正好满仓裤子上的背带扣还挺结实的,就把他给挂到桦树枝丫子上去了。
按理说,距离我老近了,抬头就能瞅见。
但万万没想到哇,等我尿完了,也收拾利索了。
结果抬头一看,挂着孩子的桦树枝丫子上头,那是空荡荡的啥也没有。
明显的,孩子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