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御的视线一直紧紧追随着顾羽菲。
小姑娘软着语调，安慰自己的姐姐。
她什么时候这么安慰过他？
秦御不满地移开视线，可她的声音却还是往他耳朵里钻。
“姐姐，我陪你回房间吧。”
顾羽菲带着顾希慕上了楼。
只差几分钟，顾羽菲就要和顾凝娆碰面了。
由于顾父想一个人静静，所以从书房里出来的只有顾凝娆自己。
“我扶您吧。”
房间门口的仆人早就被吩咐过要照顾顾凝娆，让她在这里有家的感觉。
顾凝娆被她扶着下了楼，秦御冷不丁出声，“你就是顾凝娆？”
顾凝娆被吓得打了个冷颤，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我不管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秦御的声音像是掺了冰渣子，“你最好把你的心思收一收，别等着我来收拾你。”
他还记得，他家的小姑娘几次三番因为这个女人睡不好，尽管可能只是一个虚假的梦，并非真实，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对这个从未谋面的人产生了几分厌恶。
顾凝娆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不受欢迎，这里明明也是她的家啊。
可是，她的心底却有个阴暗的声音在告诉她，这些人越不喜欢她，她越是要在这里站稳脚跟，他们没资格赶她走，因为这都是他们欠她的！
她只是想拿回自己应有的一切，这有什么错？
顾羽菲亲眼看着顾希慕睡着以后，从楼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顾凝娆。
一瞬间，她的心中涌起了滔天恨意。
就是这个女人，挖了她的眼睛，理所应当地使用它们，美其名曰代替她去看看这个世界。
她需要她代劳吗？！
她顾羽菲大好年华，却孤零零地死在了深山老林里。
而这个恶毒的女人连她的尸体也不放过，对她的尸体划了一刀又一刀！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她简直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对上秦御的视线，她对他笑了笑，示意他自己没事。
快步下了楼，她挽住顾凝娆的手臂，甜甜地说：“你就是我的姐姐吧？我都听妈妈说了。”
顾凝娆被拉着坐下，顾羽菲亲昵地靠在她的肩上，“姐姐，他们对你不好，是不识好歹，可我不会这么做的。血缘关系是断不了的，你是我姐姐，这点不会错。”
顾凝娆有些惊讶，顾羽菲是第一个这么对她的人。
来之前她打探过，顾家二小姐，漂亮又聪明，和以前大变样了，人见人爱。
可现在看来，传言都是假的。
这顾羽菲就算长得好看，也只是摆设而已。
对一个想要进自己家的陌生人这么亲昵，不是另有所图，就是大脑不够用。
但她的嘴角还是浅浅勾了起来，仆人会意，给她拿了纸笔过来。
她在纸上写：原来你就是我的妹妹，虽然我看不见，可我猜测，你一定长得很好看。
她脸上的笑容十分真切，像是真的为有顾羽菲这么一个可爱的妹妹感到开心。
顾羽菲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却还是软着语调说：“姐姐，还是你比较好看。”
她脸颊羞红，声音还带着一丝羞涩。
顾凝娆听到这句话后却僵住了。
她被人强迫着换了张脸。
那个人为了让她替柯心诺顶罪，不止不让她开口，还把她的脸弄得根本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那个人不可能会让别人看出她和柯心诺一星半点的不同来。
顶着这张脸，她觉得连空气里都透着恶心的气息，别人只要表现出一点异样，她就会猜测，是不是她的秘密被发现了。
这件事已经成了她心里的禁忌，现在顾羽菲这么自然地说出来，她根本不觉得这是在夸她，反而觉得，这是明晃晃的讽刺。
她能活到现在，靠的就是会随机应变，当下，她就在纸上继续写：多谢妹妹夸奖，以后我们可要好好相处，母亲和希慕那边……
她的手停在了那里。
嘴唇被她咬得发白，伤心的神色出现在她的脸上，她为自己遭到别人的讨厌而感到难过。
顾羽菲心中冷笑，面上还是一副傻白甜的样子，“姐姐，我会说服她们的，你放心吧，你的优点，我迟早会让他们知道的。”
你的缺点，我会努力让它们全部暴露在阳光下的。
顾凝娆暗喜，她转向秦御，白色的纸张上又出现了几个字：这位……
她眸中含泪，显然之前在他那里受了委屈。
顾羽菲像模像样地过去锤了秦御两下，欺负顾凝娆看不见，讨好地又替他揉了揉，声音却还是冷冰冰的，“御哥哥，你怎么能欺负我姐姐呢？这是我姐姐，就算你是我未婚夫，也不能欺负她！”
她特意加重了“未婚夫”几个字的字音，为的就是提醒顾凝娆，这是她未婚夫，可别痴心妄想。
秦御把她捞进怀里，眼神不善地看着她。
顾羽菲小心地亲了亲他的脸，没发出声音，然后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上，提醒他不要出声。
秦御用眼神告诉她，晚上还他。
顾羽菲红着脸点了点头。
顾凝娆隐约觉得有点不对，但没细想。
她慌张地写下一行字：别为了我吵架。
顾羽菲看到后简直要笑出声。
谁为了她吵架了？
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可她还是愤愤地说：“不行，姐姐，我不能让人随便欺负你，欺负你就等于欺负我！要是这个未婚夫这么不尊重你，我……我不要了也罢！”
顾凝娆又写了几句话，大意是劝她不要冲动，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机会只有一次，要好好珍惜。
顾羽菲在心里哈哈大笑，可没等她多高兴几分钟，秦御就眯起眼睛，她看到他的神色，脑海里只有两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字：完了。
秦御直接抱着她上楼，她硬着头皮把戏演完，“姐姐，你等着，我会帮你教训他的！”
她假意挣扎了几下，“放开我，你这个欺负我姐姐的坏蛋！”
顾凝娆慌张地起身，要去追她，仆人忙劝她，“小姐，您在这里等着就好了，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