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忘我又是逍遥的，修到最后可能连自个儿，姓甚名谁都不清楚了。
“功法最高，可到何等境界？”
“洞虚镜吧，千年前家中老祖练到过。”
“那老祖后来……”
“后来扔下一众玄子玄孙，拎个破酒壶不知跑哪去了。”
“老祖神智可还清醒？”
绯秋霜诧异看她，耐心解释。
“自然清醒，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老祖心里门清。就是不大想管这一大家子了吧，说实话我有时也挺心累的，真羡慕老祖能果断抽身啊。”
小莲花暗自松口气，还好练到最后不至于疯魔，只是随心随性，这也没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那位老祖离开前，想必也为家族壮大出力不少，毕竟绯秋霜语气，也并无抱怨或不满。
别人自己家事都不操心，倒也轮不到她来说什么。
翌日大早，三人再聚桌旁议事。
小莲花：“谭玄青，你昨夜远远盯了一整宿，可有发现？”
谭玄青：“子时亦未眠，屋中人影挥毫半炷香。”
绯秋霜：“奇了！平日他亥时一刻便已歇下。”
小莲花：“今早可有照常去藏书阁？”
青年点头，小姑娘支着下颌思索。
绯秋霜：“会不会是书阁里，还有未誉写完的摘要……”
小莲花拍桌打断：“反正他这会儿人不在家，我们去看看他留下的墨宝！”
三人起身，气势汹汹走到门口，小莲花脚步一顿。
“我们是要悄悄去的……”
蛟龙意会，抬手给三人补下隐匿结界，绯秋霜修为最高，负责在外望风。
小莲花和蛟龙去书房小心翻找，桌案上没有任何痕迹，书架上也没什么线索。
小姑娘仔细巡视一圈，在床头柜上看到一本诗集。
页面有些细微磨损，看着似是有人勤于翻阅，她小心捧起书本，粗略翻看发现一张书签。
小姑娘若有所觉，这不是城主府外的老树么？
叶片呈倒三角，两边有略微圆润的弧度，看着倒似一个桃心。
这叶子唯一的特点，就是形状比其他树叶更加完好且独特。
小姑娘一目十行，将放置叶子的两页内容匆匆记下。
又收好树叶，抬手招来青年示意撤退。
三人有惊无险回到府中，绯秋霜迫不及待发问。
“怎么样，有发现什么没？”
小莲花抬手挽袖：“去拿笔墨纸砚，趁我现下还能记清。”
因担心拖延太久被撞个现行，所以她完全死记硬背下来。
绯秋霜连忙将笔墨纸砚铺上案桌，蛟龙垂手立在一边没有叨扰。
他兀自取出玉盒，想翻看有无那种树叶记载，待两页诗词抄下，三个脑袋扎堆琢磨。
绯秋霜：“便是我造诣不深，也看得出内容和自个儿没什么关系。”
青年在一边附和点头，小姑娘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斜看倒看……
依然无所获。
“我不信树叶放在这里，一点隐喻都没有。”
又拿出那片叶子，小姑娘偏头问他。
“谭玄青，你找出这种植物记载没？”
“此为楸树，木兰纲，唇形目，树干通直，木材坚硬……”
念到最后，蛟龙神色一顿。
“因叶片同心脏相似，又被世人当做爱情树。”
绯秋霜面色怔忡，有些不可思议。
小姑娘再将叶子反复查看，并无异常，她递给蛟龙后说道。
“许是我实力略低，你也看看。”
蛟龙接过楸叶，待他用神识妖力查探后，依然没有发现，于是又递还回去。
“并无所获。”
绯秋霜视线随着叶子移动，有心想看，又担心自己手脚没个轻重，弄坏了。
小莲花却见她神情，径直将楸叶递给她。
“横竖主人翁是你，兴许能有所发现呢。”
本是随口一言，不料却一语成谶，绯秋霜用灵力感应一番，当即面露喜色，而后又是茫然。
小莲花赶忙追问：“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有一首诗，但看不太懂。”
小姑娘把女子拽到自己座位，又把她之前抄下的纸张推在一边。
“你照着抄下来，我们一起参详。”
绯秋霜点头应是，对着叶子一笔一划临摹下来。
非因石桥缘与卿，
心火纵横同谁论。
只叹雨歇风已停，
时至如今醉未醒。
绯秋霜：“就这些，什么意思？”
小莲花：“我们先粗浅看下大概意思，用大白话来说就是……”
声音越到后面越是微妙，小姑娘有些惊疑不定，又让绯秋霜写下自己名字。
旁边蛟龙心下迷茫，只觉一切都如云坠雾。
绯秋霜：“怎么样？到底几个意思！？”
小姑娘又仔细对比一会儿，脸上这才绽出一个大大笑容。
“意思就是，你这瓜呀——定然是甜的！”
红衣女子不自觉咧开嘴角，连忙追问。
“快同我说说个中缘由！”
小莲花用葱白指尖，依次从字底划过。
“他并非是因为和你石桥结缘，写下这诗的时候心中也不平静，不知与谁谈论……只叹那日的雨停了，你盯梢的人也撤了。便是到现在，他也不愿清醒面对。”
绯秋霜震惊喃喃。
“好家伙，这心思可真够沉啊，这么能藏事儿！”
小姑娘笑的眉眼弯弯。
“这字里行间，已是很迁就你学识了……而且这还没完，你可知我为何要你名讳？”
绯秋霜耿直摇头。
嫩白指尖便从首句首字，逐渐斜下划过去。
“非，火，雨，今。”
绯秋霜挠头：“跟我有啥关系？”
小姑娘无奈笑笑：“绯秋霜，是你名字，而这几个字的共同点，都有你一侧偏旁。”
红衣女子蹙眉沉思，而后瞪大双眼。
“好像还真是！那多出来的这个今，又做何解？”
“你看非与火之间，这是何字？”
“心？”
小姑娘不再出声，只笑盈盈看她，绯秋霜指尖轻敲桌面，口中喃喃。
“心……今……念！？”
似是不可置信，她抬头愣愣看着小姑娘，一脸忐忑，小莲花回以一个坚定点头。
绯秋霜低头看看诗，又看看小姑娘，眼中隐隐有泪光浮现。
旁边的楸叶却在此时，缓缓无声湮灭。
三人目光移去，被这变故所惊，小姑娘抿了抿唇，对绯秋霜道。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这下我却是真信了，他亦是在赌，赌你能否明悟他的心思，是否果真改变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