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臻平和的脸色瞬间垮掉，他道:“下午招的，招了个干干净净。”
除了此次谋划用孩子做筏子害沈今若和刘美人，还招了从前唆使康婕妤害了许多后宫妃嫔，包括唆使白顺仪养大方淑媛的胎，设局让程贵嫔陷害康启哲和沈今若通奸，给程贵嫔下药逼疯程贵嫔去杀令萱公主，打伤蕴玉公主，以及沈今若怀承灏时，指使王常在，莫语道人给沈今若下请阴符等事。
桩桩件件都是恕无可恕，而且这里许多事，还是姜婕妤从前的贴身宫女，被打发到慎刑司的迎春，主动招的。
因为姜婕妤没有要救她出来，所以她也便将姜婕妤曾经做过的事说了一清二楚。
听完所有事后，沈今若挑眉，她手里可还有一份没爆呢。
本来她以为慎刑司这群人都能说干净，看来他们半真半假的说了大部分，却没完全说。
且看晏臻怎么处置吧。
“陛下下旨了么？”
晏臻道:“这些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还留着作甚，一个个为虎作伥，害了多少人，自然杖杀。至于姜氏，念她生下承清，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沈今若默默垂下眼睫。
晏臻向来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他这么做，也算顾念旧情，何况还有个姜婉莹的同族丽夫人在，丽夫人陪伴他十余年，他多少也要顾忌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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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粹宫
在姜婉莹被发落后，承清的乳母便将姜婉莹塞给她的东西呈给了丽夫人。
那是一枚旧日的香囊，小巧精致。
是姜婉莹入宫之前，丽夫人亲自绣的，她在上面绣了姜氏家族的族纹，就是要告诉姜婉莹，让她入宫，是为家族荣耀。
如今姜婉莹把这个东西给她，是想让丽夫人看在同族的份上，捞她一把。
丽夫人神色郁郁，想捞她，谈何容易，陛下已经把她打入冷宫了。
“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丽夫人道。
乳母退下。
小芷这才和丽夫人道:“姜婉莹真是异想天开，她如今在冷宫里，又不是陛下心尖子上的人，她被陛下厌恶至极，又怎么能救她出来？”
丽夫人抚摸着香囊，淡淡道:“这不是还有承清么，有二皇子在，她总是有指望。”
小芷脸色变了变，压低声音道:“夫人，与其费尽心机的去救一个白眼狼，不如您就此抚养二殿下，有二殿下在，您往后的日子可高枕无忧了。”
丽夫人余光扫向小芷，面上些许动摇:“你的意思是任她自生自灭，让二皇子彻底归到本宫名下？”
小芷道:“这是最好最省事的法子了，否则，皇后也虎视眈眈呢。”
这倒是实话，只是丽夫人总觉得这么做不舒坦。
“让本宫想一想。”
小芷道:“夫人心慈，这些年从未和姜婉莹计较过，即便她机关算尽，夫人也依旧对她循循劝导，如今还要抚养她的孩子，夫人已是仁至义尽了，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您都是没有错处的。”
丽夫人想了片刻，终于是放下香囊，叹气道:“即便让本宫想办法，本宫也无计可施，露华夫人和皇后分庭抗礼，如今露华夫人势大，连皇后也要避其锋芒，她与姜婉莹又向来不睦，如今她名正言顺的为二皇子查找真凶为由，证据确凿拉下姜婉莹，眼下谁去帮姜婉莹，那便是明摆着同露华夫人过不去。”
小芷点点头。
丽夫人道:“何况承清养在本宫这儿，这孩子弱的跟猫儿一样，本宫自然要尽心抚养，哪里还有精力去管她？”
丽夫人这样一说，小芷轻轻勾唇，福身:“夫人睿智。”
丽夫人担忧道:“承清到底如何了，本宫去看看。”
小芷道:“这孩子不太好，自从吸过安息香后，就一直反反复复发烧，也不正心喝奶，每天病恹恹的。”
丽夫人摇摇头，对姜婉莹无语至极，只能对承清尽心。
可天不遂人愿，在钟粹宫尽心尽力照顾承清半个月后，承清还是因病弱夭折。
丽夫人悲痛愈甚，几度昏厥。
甚至素衣素服，跪在紫宸殿外地砖上请罪。
晏臻也是难过不已，一共就两个儿子，如今没了一个，他怎能不心痛。
可是再痛，孩子也回不来了，晏臻想起承清因安息香去世，不由得更厌恶姜婉莹。
要不是她利用孩子，承清又怎会反复发烧，以至小小的身体承受不住。
贞启四年十月，皇二子承清于钟粹宫殇。
宫里一片哀戚，皇后做足了体面，抓紧机会在晏臻面前卖乖。
沈今若也是一身素衣，带着食盒来紫宸殿。
晏臻原本肉回来一些的身体因为承清的夭折又瘦了不少。
“陛下。”沈今若把食盒放到炕桌上，坐在晏臻对面担忧的看向他。
晏臻抬头，实在笑不出来，他又痛苦的垂首，以手撑着头，闭目，掩饰自己眼底的伤痛。
沈今若没多说什么，她端出两碟小菜，并一盅酸豆扇贝汤，是她自己做的，极鲜美开胃。
“怀郎再如何伤心也要用些东西呀，你这个样子，臣妾心疼。”沈今若道。
晏臻睁开双眼，默默片刻后，朝沈今若伸出手。
沈今若把手放在他掌心中。
晏臻敏锐的察觉到沈今若柔嫩的手掌上红红的一片。
“怎么弄的？”
沈今若实话道:“自然是为怀郎下厨，烫到的。”
晏臻流露出心疼的神色:“你这傻子，上药没？”
沈今若点点头，撒娇:“陛下快尝尝，不然臣妾就白挨烫了。”
晏臻立刻提起精神动筷:“好，朕尝尝。”
沈今若掀开盅盖:“陛下尝尝这汤。”
晏臻依言尝了一口，当真鲜美开胃，连日的食欲不振在这一刻倒有些胃口了。
三四个菜用了大半后撤下，晏臻已然精神了许多，心情也好了不少。
沈今若这才劝道:“陛下不要过于自责伤怀。”
晏臻愧疚道:“承清那孩子，看见朕也亲的很，若朕平日里再多关照关照他，是不是就能让他少遭些罪。”
沈今若摇头:“没用的，陛下做的已经足够好了。”
晏臻疑惑的看向她。
沈今若默默掏出两份叠在一起的布帛，放到晏臻面前。
晏臻疑惑的展开，越往下看，他的脸色就越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