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没事。”沈今若一副娇怯怯的模样，再也不敢看托盘里的东西一眼。
冬雪端着赐死的东西，即刻去了冷宫。
沈今若拿帕子抿了抿鼻尖，掩饰自己的情绪。
皇后略带深意的看着沈今若。
其实后宫里，她最摸不透的就是沈今若了。
她看起来娇柔，身子弱，可转身就能和拿刀的疯子对峙，连高位嫔妃都敢打。
偏偏在陛下面前做狐媚样子，陛下还极喜欢，实在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好在她已经不能生了。
想到这里，皇后又道:“本宫还想着，让内务府给妹妹拟封号来选。”
沈今若一愣，随后连连摆手:“皇后娘娘不要抬举臣妾了，臣妾不配，臣妾不过是得蒙圣上怜爱才晋了贵嫔之位，这辈子怕也没别的指望，封号是正二品以上的嫔妃才有的，臣妾不配。”
皇后微笑，对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
沈今若肯学乖就好，否则她也实在没有耐心再让后宫生出一个和吕清妍一样棘手的宠妃。
“你也不要过于伤心，你还年轻，焉知没有以后？让太医好好调养着，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皇后不走心的安慰她。
沈今若自嘲一笑:“别人都有机会，臣妾是永远都不会再有了。”
皇后面色露出不忍来，“没关系，你进宫的日子浅，等你以后资历上来了，本宫会让陛下晋你九嫔之位的，位分高了，以后的日子也有保障不是。”
沈今若感激涕零:“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不胜感激！”
接下来，沈今若火力全开的拍皇后马屁，直把她夸成瑶池王母，月上仙人。
皇后十分受用的接受了沈今若的吹捧。
两人正说着话呢，冬雪一脸急切的进了来。
“事情都办妥了？”皇后问。
冬雪摇头:“娘娘，吕氏跑了。”
皇后和沈今若有一瞬间的愣神，仿佛没听懂她在讲什么。
“跑了？”皇后不可置信的笑了:“怎么可能。”
冬雪回禀道:“奴婢奉命去送东西，却见冷宫的两个侍卫往北城门追去了，说是吕氏打伤侍卫，趁人不注意带着孩子跑了。”
“荒谬！”皇后狠狠拍了下扶手，道:“皇宫禁内，怎么可能发生如此荒谬之事，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还带着孩子的女人跑了？简直无能！”
冬雪解释道:“娘娘，吕氏出身武将世家，原本就会些功夫，只不过这些年没展现出来罢了，如今殊死一搏，再加上侍卫没防备，就让她钻了空子。”
皇后冷道:“让她跑，就算跑出了冷宫她也逃不出皇宫。追！追上后就地格杀，不必抓回冷宫了。”
冬雪抬首，道:“娘娘，吕氏没想跑出宫，如今……她带着孩子上了北城楼。”
皇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哪儿？”
“北城楼，”冬雪道:“杀她容易，可陛下对承涵的旨意是流放关外，若把他也杀了，只怕陛下那儿奴婢们不好交代。”
皇后生气的站了起来:“一群没用的东西！”
说着，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往外走，打算亲自去北城楼看看吕清妍到底想干什么。
沈今若陪着起身行礼，准备告退。
谁知皇后路过她，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她道:“既然沈贵嫔也在，就一起去看看吧。”
沈今若:“……是。”
未央宫备了轿辇，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北城楼。
还没上去呢，老远就听见承涵的哭声。
皇后和沈今若顺着墙边的台阶迅速的上到楼顶。
月色下，吕清妍一身素白的薄衣，手里拎着承涵的后脖领，站在一尺厚的城墙上，随着夜风，摇摇欲坠。
承涵不敢往下看，他吓的腿都软了，只能发出哭声，且不敢求饶。
“吕清妍，本宫看你是彻底疯了。”皇后走到她对面，道。
吕清妍看着皇后和沈今若来了，身后还站了一堆准备抓她回去的侍卫们，她哈哈大笑，丝毫不顾及会不会掉下去。
“我早就疯了，怎么你今天才知道？”吕清妍道。
沈今若瞧着她，近两个月的时间，吕清妍从高高在上的贵妃沦落到如此地步，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再无往日风华绝代之姿态，她眯了眯眼，一时心情复杂。
“你早就该死了，留你性命至今是陛下和本宫恩宽，本宫也不指望你这种屡教不改的人能感激陛下和本宫，可是承涵，陛下并没有判他死罪，为了孩子，你也不该把他弄到这上面来！”皇后怒道。
吕清妍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眉目间尽是刚烈疯狂之色:“陛下恩宽？他哪里是宽恕我啊，他偏偏是在我吕氏灭族后才赐我自尽，这是一点念想都不给我留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晏臻，他才是最无情之人！”
“至于你？林月妧，你别做梦了，你这个皇后，当不了几天的。”吕清妍嘲讽道:“如果不是你的身份特殊，你以为凭你的姿色实力，能被先帝赐给晏臻做正妻？那个位置本该是我的，是我的！”
皇后和吕清妍剑拔弩张，旁观的沈今若一脸懵逼。
皇后身份特殊？什么意思。
“你给本宫闭嘴！如果你再胡言乱语，休怪本宫不留情面！”皇后怒目而视。
“用不着你假惺惺！”
吕清妍把承涵拽到身前来，按到他小小的肩膀上，嘲讽道:“别人不知道你的身份，可我知道，正因为我知道，我才明白你这个皇后做不久的，所以我懒得和你计较，因为终有一日你会被拽下来！这么些年，陛下一直在防着你，偏你还真把自己当头蒜，认认真真的摆起皇后的架子来了，真是可笑！”
皇后目光有一瞬间的狰狞，不过她最终稳了下来，冷笑道:“何必揪着本宫胡说八道，你且看看你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你咎由自取，即便本宫的位置给你做，你也只会摔的更惨罢了！”
吕清妍一愣，随后摸了摸承涵冰凉颤抖的小脸，道:“是啊，是我咎由自取，可这一切原不是我想做的。”
吕清妍深吸一口气，迎风看着天上的满月，月色流光映在她枯槁的面庞上，陡生出恐怖破碎的气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