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六人，殿外五人，疑似伪装者三人。其他地方我没能掌握情况，因为他们看得太紧，我没法四处走动。”阿德在汇报昨日宴会的所见所闻。
紫罗兰别墅书房，晚餐后，守卫队全员被召集至此。
安格斯点点头，问，“马格努斯收到信之后，是什么反应？”
阿德想了想，“只跟我说了句——‘也问大人安’，便出去了。”
安格斯略显惊讶，“出去了？去了哪里？不是他女儿的生日宴吗？还邀请了那么多重要的客人。他这么做，似乎不太礼貌啊。”
“他和他夫人刚吵了一架，因为花车没有护具的问题。他应该是心情不好，想出去透透气。”阿德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大人，这是我猜的。”
“那他看信了吗？”
阿德摇摇头，拘谨道，“当时没看，他把信交给管家了……对不起，大人，我应该让他看完信再离开的，是我的疏忽……”
“又不是你的责任，道什么歉？”安格斯说，“你也不可能强摁着他的脑袋读信，那里还是人家的地盘。信，他迟早会看的。坐，都坐。”他向大家摆摆手，“有个事情想同你们商量一下。”
众人落座。
“我想监视马格努斯。”安格斯说，“我怀疑，希林山的那些地雷，还有萨尔曼等人的死亡，跟他脱不了干系。”
斯雷问，“大人的意思是……不通过正规流程？”
安格斯点点头，“如果不上些手段，希林山的真相就永远无法查清了。他已经触碰到我的底线了。如果继续放任他胡来，那所有人都会受到波及。今天是地雷，是杀人灭口，那明天呢？他会不会研究个导弹出来，想炸哪儿炸哪儿，想杀谁杀谁？他吞并莫斯奶业的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企图同维塞吉一道控制莫斯家族的事我也可以坐视不管，但为了那点微末的利益，他就敢危害公共安全，我便不得不管了。”他冷哼一声，继续道，“以为穿个‘龙袍’，就真成皇帝了？这个马格努斯，未免也太可笑了吧。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什么草原王的后裔，呵，他一个大鼻子、蓝眼睛的日耳曼人，居然去认东亚人为祖先，为了给自己贴金，脸都不要了是吗？”
“大人，这件事需不需要通知侦探公会一声？”斯雷恭敬说道，“毕竟人多力量大。如果大人有合乎逻辑的猜疑链，还请告知，我也好去和霍拉德大人沟通。”
安格斯看了过来，他的目光很冷，他貌似十分不悦。“不必。”半晌后，他说，“他们面对的问题更多，霍拉德总监的身体状况又不是很好，所以，你就别去打扰他们了。”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继续道，“至于猜疑链，我目前没办法给你一个合乎逻辑的答案——我只能告诉你，利大者疑。”
斯雷欲言又止。他迟滞了片刻才说道，“是，大人，属下明白了。”
“还有其他疑问吗？”安格斯环视众人。
“大人，”迪伦问，“他们那里我们无法进入，无人机也根本飞不进去，那我们怎么才能监视他呢？我更没办法破解他们那里的安保装置……”
“他又不会二十四小时不出门。”安格斯回答，“研究分析好他的日常行为习惯，总会抓住漏洞的。而且监视，并不代表贴身监视，你只要能将所有进出索恩菲耶尔庄园的人的真实身份查明即可。至于后续的工作，我自会安排。”
“是，大人。”
“还有，迪伦，你别把目光只放在索恩菲耶尔庄园那里。马格努斯那个新成立的奶业公会，你也得多多注意。阿德的汇报，你刚刚也听到了，公会管理处、审计院、商业监督局、破产署等一众部门都有人牵涉其中，所以他的这个公会，接下来就有热闹看了。哼，利不滥施，利不众享，如此简单的道理他都不懂，那就等着出事吧。他不仅低估了人性，也低估了人的欲望。弄了这么多的蠹虫上桌，真不知他这个公会，能撑到哪天。”
“大人，我明白了。大人的意思是让我着重关注他的这家公会——因为它是刚刚成立的，人心不齐，事务繁多，还有一众……坏人在里面，所以一定会出现疏漏的。”
“索恩菲耶尔庄园那头也不能放松警惕。”
“是，大人。”
“还有其他疑问吗？”安格斯再次环视众人。没人回答。“既然没有，那就解散。斯雷留下。”
……
斯雷是快到半夜时才回到的红茶别墅，他一脸苦闷，他同朴松民抱怨，大人又想一出是一出了，而且完全听不进去意见。
斯雷指出几条疑问——
一，艾德里克·莫斯至今生死不明，如果马格努斯想要掌控莫斯家族，至少得有个‘天子’在手里吧？否则他用什么名义侵吞？如果是他做的，他干嘛不在当天宣布是自己救下了艾德里克，然后顺理成章地控制莫斯家族？那孩子都失踪好几天了，争夺权位的窗口期，可早就过了。
二，希林山的地雷明显是萨尔曼自己布的，总部调查出的证据也完全能够证实这一点——通过便携安保装置破解出来的信息。而且，萨尔曼还有明显的篡改地雷坐标、陷阱坐标的行为。他又为何要这样做？他就不怕把自己人炸死吗？
三，马格努斯一个处于岛内社会生态顶尖的人物，就算想杀人灭口，也不至于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吧？搞暗杀不行吗？干嘛非埋下那么多的地雷，布下那么多的陷阱，挖出那么长的壕沟，他是准备打仗吗？可萨尔曼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马格努斯为了对付他，未免做得太过了吧。
四，这件事处处透露着诡异，镰鼬、莫比桑等人为何会突然内斗的原因未能查明不说，萨尔曼的手指为何会被某种啮齿动物啃掉了？这个动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是不是它携带了什么病毒，从而造成了这场灾难……还有莱内森，尸体的状况根本不对劲，他当时在车里，地雷是从车盘的正中央爆炸的，按理来说，他的尸体不会粉碎得那么彻底，至少也能搜寻出头颅的一部分或者手掌末端，但总部整理之后发现，只有一堆零星的、碳化的尸块……
“你觉得他真死了吗？”斯雷问，“如果这一切都是出自湮灭派的手笔，那这个啮齿类动物的存在，是不是也能解释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