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子？”
安九灵一愣，看着他。
“当然，这个小舅子也不是怎么招人待见，是他前妻的表弟。这么多年在‘梁城’的货物一直都是他帮着走货，可前些年‘宾县’闹出这种事情，‘梁城’那边也开始警觉起来，尤其是奎爷更是盯紧了他们。索性这个齐会长就被派到了这边来，表面上是督促我的运货，实则却是监视我的……”
“监视你？”
安九灵又是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唉……”
他似乎说累的样子，轻声叹了口气，又挪动了一下不很适合的后背，这才说到。
“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的，我和他们不同，我是生在这片土地上，长在这片土地上。逃？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只怕这个案子一露天，我的祖宗都要被人从坟里给刨出来了。自知死后是无脸再见列祖列宗了……”
说的凄凉，听得也是感慨，既然知道是这样，当初又何必要做下这遭万人唾弃的事情呢？
“如今我只想用自己的死，换我家里人的后半生安稳的活下去就好，呵……”
他那双精锐的眸子看着安九灵慧默的一笑。
“听说你那个驼子爹对你很好，还供你读了书？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驼子爹是个好人，他不仅带我娘好，更是待我如亲闺女一般。如果没有他就没有我安九灵的现在，我一生都感激他。”
这是掏心窝子的话，绝不是为了讨好谁发出的虚伪言辞。
“这只是其一，其实更深层的意义你也许不会明白，”
牛玉清又动了动那驼起脊背慢慢的说着。
“像我们这种人，其实内心是自卑的，恨不得拿出所有的努力想向世人证明我们一样可以娶妻生子。甚至更优秀，更有责任心，更有能力守护好我们爱的人。你驼子爹是这么做的，我也是这么做的，所以，为了我的妻儿后半生的安稳日子我愿意配合你，将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但，也请您兑现您的承诺，护她们周全，不需要大富大贵，只要活下去，可以么？”
这一刻不是一个警察对一个犯人的审讯，而是一个罪恶的灵魂在对光明的祈求。
“你信我么？”
安九灵直直的看着他，问他。
“我信，所以一开始我就打定主意，要告诉你一切。哪怕去作证，将那个幕后的黑手揪出来都可以。你……”
他看了看安九灵慧默的一笑。
“安丫头信我么？”
“信……”
这是一种沉默的信任，在彼此一个眼神中就已经成了不可亵渎的守诺。
“好，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来。”
他又挪了挪不舒服的脊背看着安九灵。
“先帮我们找出另外两个种植基地，”
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好，分别是‘远山镇’还有‘龙骨镇’，这两个镇子都是处在崇山峻岭之中，选在那里很难被人发现，再加上之前的你们‘安集镇’，这三个镇子的地里情况差不多。当然，我想安丫头你也猜得到，同你们‘安集镇’一个样子，镇长都是被他们买通了的，只要先控制住他们接下去的事情就好办了。”
“嗯，”
这么一来先把毒窝扒掉，剩下的就是想一想要怎么收拾钱占奎这个幕后黑手了。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幕后黑手就是钱占奎么？”
“很多，这么多年我就是怕他卸磨杀驴，我是看着他一个一个的将他认为没有必要的人都杀了的，所以，平常我也多了个心眼，将他不小心留给我的纸条，还有一份他签署的文件偷偷的偷出来，藏了起来。我就是想用这个换我家人的一条命，”
老奸巨猾说的大概就是他这种人吧！
说真的，还真是要感谢他留了一手，要不自己不知道要费多少力气才能找到这么多的证据出来。
所以这个牛玉清必须要藏起来，决不能让他出什么事情。
“这件事情的主谋只有钱占奎一个人么？”
这次是自己想问的问题，也是大帅让自己查这件事情的初衷。
“不不不……还有更多的官员参与到了这件事情里，这么肥的一桩买卖没有人不想分一羹。拿我们‘宾县’来说就有很多参与其中的人，所以，你父亲的死，甚至是‘安集镇’镇长的死，最后都成了无疾而终的案子，这些都源于参与到这件事情来的人太多，牵扯的人越多阻力越大，安丫头你比我更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当然，这也是师父一次一次被诬陷，徘徊不前的理由。
但现在不一样了，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已经开始按耐不住自己的爪牙，想要在太岁的头上抓两把。
是不是自找死路，就看这次的动作了。
“好，把你这些涉案的人员名单给我，如果有证据那就更好了。”
“都被我藏在了一个地方，上面有这些人的联名，其中也有我的。说句不好意思的话，其实敲开这些人大门的人是我，而签下这份联名契约也是我偷偷背着上面做的。当时就是想着外一哪天真的倒了霉，也许这些人也能保我家里人一条命。”
这个牛玉清的心思缜密的让人害怕。
好在这一刻他是不敢欺骗与自己的，
因为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恨不得他去死。
而只有自己才可以保他全家活下来，他是个聪明的人，他没的选择。
“上面那些官员的事情你知道？”
“齐会长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我只负责‘宾县’这边的联络以及运货事宜。”
“货物从哪里运走？用什么运走？”
在他的仓库外没有发现大型的卡车，这货物是怎么运走的呢？
“哦，为了安全起见，我们的货物都蹲在了城外的一个破旧的旧房子里，货物也不是成车运出来的，怕引起怀疑，都是半夜用人力推到主公路上在装车拉走的。但，最近一直都没有货物出仓，”
“哦，你们发觉了什么，还是？”
安九灵不的不怀疑这些人的信息来源。
“嗯，主要是上面来了消息，要暂停走货。所以，我偷偷的将货物分别转移到了很多的地方，大概你刚才也听到了。”
牛玉清可以肯定，那个时候她安九灵就在房子外面听着他们的说话。
“这些人一直逼问我货物藏在什么地方，这是我护住我家人的筹码，所以我不会轻易说出来的。”
“嗯，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