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钦差大臣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并没有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佥事,建阳卫指挥使到了。”
一名锦衣卫小旗来到马广禄的房间里通禀。
“比预料中晚了一点。”马广禄放下手里的茶碗,转而说道,“既然到了,那就把人请进来吧!”
“是。”
锦衣卫小旗转身退出房间。
时间不长,当这名锦衣卫再次出现的时候,身边跟着建阳卫指挥使。
“马佥事。”
进屋后的陆有权主动拱手打招呼,哪怕对方只是指挥佥事,他也并未摆他指挥使的谱。
“哎呦呦,陆将军来了,快,给陆将军上茶。”马广禄从座位上站起身,热情的迎了过去。
“马钦差客气了,是我冒然来访,打搅了马钦差休息。”陆有权也不糊涂,在马广禄的面前十分客气。
哪怕对方在品级上比他低了不少,只是个指挥佥事,但钦差的身份,到了地方上见官大一级,更不要说对方又是来查他杀良冒功一事。
马广禄见陆有权如此客气,只是笑了笑,嘴里客气的说道:“陆将军就别站着了,快请坐。”
陆有权挑了一个离马广禄不远的空座,走过去坐了下来。
有下人送上了热茶。
“你去外面守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让人靠近。”马广禄对手下的锦衣卫小旗交代了一句。
锦衣卫小旗躬身退了出去,出门前不忘把房中的其他人都带了出去。
咣当!
屋门被最后离开的锦衣卫小旗合上,使得屋中只剩下马广禄和陆有权两个人。
“现在也没外人了,陆将军你说句实话,到底有没有杀良冒功?土匪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马广禄上来问道。
“这!”
陆有权面露迟疑,犹豫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说出。
这时马广禄已经没有多少耐心等他了,直接说道:“陆将军你应该清楚,有些事情只要想查,总能找到证据,现在我只要将军一句实话?”
说着,他目光盯在陆有权的脸上,等着陆有权给他答复。
闻言,陆有权知道想要拖延怕是没可能了,便开口说道:“杀良冒功的事情有,但那几个村子的百姓也确实与土匪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顶多算是伤及了一些无辜,而且死几个百姓算什么大事,朝廷根本用不着因为这一点小事派人来查。”
他的话,令坐在对面的马广禄眉头皱了起来。
不明白陆有权这个卫指挥使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在他面前装糊涂,总不能连这么点嗅觉都没有,真以为朝廷是为了杀良冒功这个点事情来查他这个建阳卫指挥使。
“土匪呢?既然人头是百姓冒充,那些土匪哪去了?”马广禄问起了土匪事情。
“当然是解决掉了。”陆有权说道,“虽说有一些百姓的脑袋混在里面,但大部分都是土匪和与土匪有牵连之人的脑袋。”
听到这话的马广禄似笑非笑的看着陆有权,说道:“陆将军,都到这个时候了,我劝你还是说实话吧!有些事情就算我信了,你觉另外那二位会轻易相信吗?”
话音一出,陆有权当即脸色有些难看。
锦衣卫这边属于杨公公的人,或许真的是来走过场,可另外两个钦差分别来自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哪一个都不好惹。
“公公那边是什么意思?”陆有权神情沉重的问道。
马广禄端起手边的盖碗拿到嘴边小口抿了一下,然后才抬头看着陆有权说道:“公公希望按之前定下来的去做,不愿意再看到什么波澜,陆将军明白什么意思吧?”
“建阳卫可是我陆家几代人埋骨之处,现在让我这么放手,如何能够对得起列祖列宗。”陆有权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马广禄放下手里的盖碗,嘴里安慰的说道:“我知道陆将军舍不得,换做是谁也舍不得,可眼下对手势大,公公能在新军中为将军争得一个位置,已经是费了很大力气,不然依照那些人的意思,直接问罪下狱。”
“可本将是为了朝廷剿匪,现在朝廷这么做,让其他人看到将会如何看待朝廷,谁又还会真心为朝廷做事。”陆有权语气激烈的争论道。
就差直接说朝廷是在卸磨杀驴了。
“朝廷可没有让将军杀良冒功。”马广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看向陆有权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丝玩味。
闻言的陆有权神情一顿,整个人像抽走了骨头,塌了下来。
马广禄继续说道:“事情到了这一步,陆将军你的选择已经不多,要么等着兵部和五军都督府以杀良冒功的罪名抓起来送进大狱,不想下狱,那就只能去淮安府的新军。”
“公公就真的没有办法吗?”陆有权眉头紧锁。
放弃建阳卫,他实在不甘心。
“陆将军回去考虑考虑吧!”马广禄端起桌上的茶碗,拿到身前用杯盖一下一下拨弄里面的茶水。
陆有权脸上的颜色变了又变,最后站起身,一抱拳,“告辞。”
说完,他往屋外走去。
这时就听马广禄再次开口说道:“陆将军早点做决定,公公能给将军时间,别人未必也愿意留给将军太多的时间。”
陆有权脚下顿了一下,头也不回的走了。
“真是蠢货,这个时候居然还看不清楚局势,死了也是活该。”马广禄一口喝点杯中的茶水。
该传的话他也传到了,该给的机会他也给了,如果建阳卫这些人还这么分不清局势,那就不能怪他公事公办了。
从钦差这里出来,陆有权脸色沉重的回到了城外的大营。
刚一进到自己的营帐,发现唐永芳已经等在了这里。
“卫帅见过那位马佥事了?”
一见面,唐永芳立刻开口询问。
陆有权点了点头,嘴里问道:“另外两位钦差那边怎么样了?东西都送过去了?”
“我没能见到两位钦差。”唐永芳摇了摇头,旋即又道,“就连准备的厚礼也没有收。”
陆有权脸色沉重的说道:“看来情况比咱们猜测的还要严重,我在那个马佥事那里也没能得到支持,反而劝说我放弃建阳卫去新军那里。”
“难道真要放弃?”唐永芳面露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