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之烬不在小客栈,黄靖出来找蓝之烬,保不齐蓝之烬的不在就与李珩有关,也保不齐黄靖的想法会与他相同。
那么来都来了,他进此私宅一观,亦是顺道之事。
想罢,山茶不走寻常路,打从大门一侧的院墙翻进去。
进入宅邸之后,一落地,以妖族对同族气息的敏感,山茶可以肯定,李珩私宅里在短时间之内,来过妖,打过斗。
但……
他走过前院后院,除了十几个守在宅邸里的私宅下人,他竟是连个像样的管事都没见到,更莫提此私宅的管家了。
此前,黄靖在带着他前往旷广河寻老物件之时,曾唠唠叨叨讲过,李珩私宅在经过孟十三带着长安和马疾杀上门,一夜之间屠尽百人之后,此座宅邸便已然教李珩放弃。
平日里,李珩不会再似从前那般,三不五时地到私宅。
也对,李珩买此私宅原就是为养着这些门客,集广思为己所用,后来门客都被杀尽,自然不可能再来。
他追踪黄靖至此,以黄靖是出来找蓝之烬的前因,黄靖若是进过这座宅邸,那必然是发现了蓝之烬的踪迹。
而蓝之烬因何会进此宅邸,他能想到合理的唯一符合蓝之烬作为法师身份的原因,再结合眼下在这里嗅到的妖息,那必然是蓝之烬一路追着妖邪进来的。
思忖间,后背一阵阴寒,预感到危险的山茶瞬间捏指施以术法,幻移出十丈之外,立于阁楼檐瓦之上。
往下看,正好与马疾对上眼,他诧道:“马老?”
马疾的惊诧也不比山茶少:“小茶?”
山茶欣喜:“正是!”
一问一答之间,他幻移回地面,站在马疾跟前。
孟十三与马疾介绍过他,当时他已有小茶之名,只是当时他是以本体示人,没想到他化形为凡人少年之后,马疾还能认出他。
实在教他十分欣喜。
“你如何在此?可是大小姐让你来的?”马疾往四周环视一圈,见无人亦再无其他妖息,他方转回眸看着眼前的山茶问道。
山茶是知晓马疾将孟十三称之为大小姐的,更知晓马疾将孟十三当成半个主子,马疾现今在外办的事情,便是孟十三交代的,故而面对马疾的发问,他没什么好隐瞒的,遂将出来找人之事说了一遍。
说完他也相问马疾:“那马老是因何又进二皇子的此座私宅?”
“我在查大小姐交给我的事情,好不容易有了个线头,我追着妖息来到这里,没想到刚进这里,便教一个结界给挡住了。”马疾如实说道,“我瞧着那结界,想来而今此京城里,无非也就两个人能结下挡住我的结界……”
山茶抢答道:“一个黄小姐,一个蓝法师。”
“没错。”马疾点头,“后来结界解除,妖息虽有残留,但妖邪已然不在,我寻着残留的妖息绕了此后院一圈,最后只看到黄小姐追着蓝法师跳出后门那边的院墙。”
“那……线头断了?”山茶问道。
“断了。”马疾一脸怨气,若不是在这里被黄靖和蓝之烬截去妖邪,线头不会断!
山茶又问:“那马老当时没想追上黄小姐和蓝法师?”
马疾睨了山茶一眼,顿了顿,实言道:“追了,没追上。”
“以马老的四百年修为竟然也没追上?”山茶乍舌,心想难不成在短短时日里,黄靖和蓝之烬的修为又精进了?
“他们察觉到我跟在后头,接连交换着施了掩盖行踪屏蔽气息的术法,我一个妖,他们一个天师一个法师,年纪再比我小,合起来想要把我甩掉,还是能办到的。”马疾当时就在猜,黄靖和蓝之烬要干什么去,不让他跟着是何缘故。
“他们应当是认得马老的……”
“认得。”
面对山茶的迟疑,马疾毫不犹豫地给予肯定。
“如此,他们应当知晓马老是为小姐办事儿的。”山茶手捏下巴,边思考边道,“蓝法师与小姐不太熟络,倒也罢,但黄小姐是住在小姐院里的,与小姐交好,什么事情能让黄小姐非得协同蓝法师一起甩掉马老?”
马疾也想知晓,想到山茶刚同他说的,孟十三今日先中毒后高热的遭遇:“且不管这些,大小姐现下需要他们二人的合力相救,还是先找到人要紧。”
山茶也知道找人要紧:“怎么找?”
他不过三百年道行,马老还比他多一百年,结果还不是被黄靖和蓝之烬合力甩掉了。
“他们……”马疾沉吟着,“他们该是追原来我追的那只妖去了,而那只妖的出处,我知晓地方。”
山茶一下子就明白了:“马老是觉得一天师一法师追着那妖跑,那妖被追到无法,肯定会回到老巢,在熟悉的地方和他们周旋?”
“希望我猜的是对的。”马疾也笃定不了。
“是什么妖?”
“一只蝴蝶,一只狼。”
说到这里,山茶想到水蛇:“对了,黄小姐出来时,是带着小青的。”
“小青?”马疾紧皱眉头,“可我并没有嗅到小青的气息。”
“这……”山茶想不通,“这中间难道还有旁的事情?”
“兴许吧,如若不然,照你所言,小青不可能不在。”马疾说着的同时,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延伸着水蛇可能会遇到的麻烦。
不管是否有无旁的事情,两人都未曾亲眼所见,现下说再多亦是枉然,还不如直接行动。
“走,我们去碰碰运气。”马疾带着山茶一出李珩私宅,就直奔城门的方向。
他发现蝶妖与狼妖的地方,就是当年赏春家人被害的地方。
孟十三等在孟府泰辰院自个儿的寝屋里,久等不回黄靖和水蛇,也久等不回山茶,更没有蓝之烬的身影,她托腮坐在窗边的榻上,时不时得侧眸看一下躺在床榻上烧得糊里糊涂的自己的躯体。
天色渐晚,孟老太太上了岁数,在商氏和吴氏的劝说之下,跟在孟天官身后回长春院歇息。
孟知度没有离开,在屋子外间坐着,如同一尊神佛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