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兮向来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好脾气。
本来就是已经要休息的时间。
她看了一晚上的折子，困意已经积累的差不多了。
夜也渐渐深了。
这人却突然搞这么一手，给她撞清醒了。
容兮倒是真想要给他来上一下子，告诉他睡觉不老实，是要被现实狠狠教育的。
“撞疼了？”
楼星散回过神来，撑起身子，看着被自己拥在怀中的容兮。
她体型还很娇小，在他怀中坐着的时候，他需要低头去看容兮的脸。
说着他小心的挪开手，想要看一看容兮的鼻尖是不是被撞红了。
容兮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
仰着眉头，就这么看着他，样子很明显——给朕一个解释。
“臣做了一个梦——”
楼星散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噩梦之中回过神来。
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发飘。
容兮扬了扬眉头，还嘲笑他，“什么梦能把你吓成这样，总不能每天都让朕陪着你睡吧？”
楼星散因为这话从梦中内容回神了一秒钟，思索了一下，点头，“不是不可以。”
容兮：……
“臣能抱抱您吗？”
他还没继续说下去，倒是先这么开口。
容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位置。
恩——她是被这傻狗圈在怀里，跟圈地盘似得。
还要抱？
说真的，想了想狼狗圈地盘的那些动作，容兮还真有点担心他什么时候跟狗撒尿圈地盘一样，再给她来上点什么骚操作。
但最后，看着自家被噩梦吓得不轻的荣安王。
撞红了鼻尖的少年帝君嗤了一声。
有些恶声恶气。
“抱吧。”
然后他就抱上来了。
这个力道抱得容兮一瞬间有些喘不过气来，抬手揪住了他的头发，才让他正常点。
容兮被他圈在怀中，双手紧抱着。
从一开始哭笑不得，到后来倒是有心情在自家荣安王的后背上拍上两下，顺顺气。
“到底是怎么了？把你吓成这样？总不能是朕的大魏亡国了？”
虽然天灾人祸的，但这也不能够吧？
“臣梦见您了——”
他再开口，感受到容兮想要起身，非但没有松开，反而胆大包天的抱得更紧了点。
将本来想要起来看看他是怎么了的容兮又给按了回去。
容兮：……
容兮这次脾气真的发作了。
本来是顺着他，想着最近他来回跑的确累了，刚刚做噩梦的样子看着还挺可怜。
于是乎就难免心软。
刚刚心里还想着要不要哄一哄呢。
一直到现在——
容兮笑了一声，手上巧劲，反手就将人给按倒。
楼星散其实人还是比较懵的，刚刚睡醒，只是顺着本能将人给抱在怀中。
用的都是蛮力，直到容兮不耐烦，给他掀翻，压在身下。
容兮黑色长发散落，垂落在他身侧。
少年帝皇的发丝都是被宫内所有人都精心呵护着的，顺滑散落，根根被人仔细的抹上花朵精油保护，让她整个人也带着一股很淡很淡甜甜的花香味。
“老老实实的，想说什么说清楚了，别动手动脚的，手脚是不想要了。”
将人按在龙床上的帝皇这么开口。
楼星散彻底回神。
回想起梦中看见的场景，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却是开口。
“臣看见您小时候，小小一个，被关在房间里面直哭，臣想要哄，却碰不着您。”
容兮：……
“你整天臆想些什么呢？”
这么个大老爷们，害怕这事情？
小时候的她哭，他哄不着就吓醒了？
容兮眯着眼睛，总觉得这人嘴上没点实话。
更何况小时候被关在房间里面哭？
虽然这小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一直被关在宫殿之中，不许旁人探望，但在容兮所看到的这些记忆之中，小皇帝还真没被关起来哭过，性格从小就阴郁暴虐，因为是当时宫里唯一的孩子，也可以算是任性妄为。
哪里会被关在房间里面哭？
说起关在屋子里面哭……
容兮回想了一下自己作为长公主的小时候，脸色一下子有些不怎么好看。
她小时候，在大晋，倒是被关在小房间里面，看不完书做不完父皇给的任务就不许出来，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女孩，不明白为什么其他公主都能放纸鸢，有母妃陪着玩耍，而她只能在这个地方。
那时候倒是哭过鼻子。
但那都是多小时候的事情了？
容兮扯着唇角，拒绝回忆自己的黑历史。
烛火微微摇晃，已经到了时间，燃到了底。
这也是宫人为了不打扰容兮睡眠想出来的法子。
此刻却更添了旖旎。
容兮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这种时候也不想管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毕竟梦境之中的东西，谁也说不清楚。
有时候觉得很吓人，但是醒过来一想，反而会觉得有些可笑。
现在容兮困了，真没那个闲工夫跟他讨论他梦里是梦见什么了。
“朕困了，你也乖一点。”
每次都跟他说乖一点。
真的拿他当成狗狗啊？
再说了，他哪里不乖了？
就没有比他再乖的了。
然后就见容兮身子压下来。
没有用咬的，倒是很温柔。
在他唇瓣上挨过。
懒懒散散的喟叹。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声音有些柔软，略过耳际。
“睡觉，楼安之。”
艹。
楼星散难得被这么对待，手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要放在哪里。
这怎么睡？
这睡得着吗？
楼星散舔了舔唇，深吸了一口气。
乖什么乖？
不乖能有亲亲的话，那他就不乖。
楼星散抱着容兮躺好，看着容兮已经困倦的自发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汲取着他身上的凉快昏昏欲睡。
他看了半天，没忍住低头，唇角挨上容兮的额头，眼底却是暗沉沉的。
回想着那个他不愿意想起来的梦的后半部分。
容兮的声音痛苦，气若游丝，不断呢喃着痛，冷。
一个字一个字像是砸在他的心上。
楼星散从来不相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崩溃。
但这个梦之后，容兮那喊疼的每一个字，都让他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溃不成军。
但又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呢？
楼星散轻轻吻着容兮的额角。
只要他活着，他就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