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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了家,天已经全黑了,刘冬儿还等着自己吃饭。

王桃花放下心思把饭吃了,就开始收拾那些茶叶了。

刘冬儿摸摸了嫩生生的茶叶:“姐,这茶叶得晒很久吧?”

王桃花俏笑一声:“傻丫头,那茶叶哪是晒干的呀!?这是需要去炒的。”

前世村里人喝的茶都是自个在后山摘的野茶,用家里铁锅炒的。

小时候,王桃花的奶奶炒茶,她都在一旁帮着烧火,那步骤但也记得清楚。

很快火舌就舔着锅底了,王桃花仔细嘱咐着:“冬儿,这炒茶很看火候,你认真听我的安排,现在先小火热热锅。”

王桃花把手洗了两遍,又把锅里清洗了一遍,这茶叶可不能沾油星。

等到锅里开始微微发烫,忙说道:“好了,稍微加两根柴火。”就把茶叶倒进了锅里,接着不停地用手翻炒抖散。

嫩绿的茶叶上下翻滚,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那叶尖也开始变皱发卷,很快茶香就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炒茶

年少时,她觉得奶奶在锅里翻炒茶叶好酷,跟那裘千仞练铁砂掌一样。现在自己亲自动手,才发现这般难。

手上动要快,不然茶叶会烧焦。而且那热气涌上来,迷得人眼睛难受,手上还时不时会被烫上一下。

等到茶叶表面变色,出现油光时,赶紧捞出锅。把茶叶在匾箩里摊开晾凉,接下来要用手揉搓,这样才能把茶叶中的汁液揉捏出来。这时茶叶已经从鲜绿转为墨绿了。

“冬儿下两根柴,我要小火。”

王桃花把揉搓好的茶叶再次倒入锅中。这下要慢慢翻动,烘烤。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茶叶炒成深褐色了。王桃花捏捏已经干透了,就赶紧把它们盛出来,摊开晾凉。

呼呼!

王桃花吐出一口浊气,额头上的头发已经全被热气打湿了,手上一阵一阵的酸胀。

“姐,擦擦汗吧!”

刘冬儿递来帕子,王桃花赶紧抹了个脸。

她看那干茶叶上面像是浮着一层油光,色泽已转成黑褐色,醇厚的茶香久久不散。

心道:“难怪这古代茶叶卖这么贵!这炒茶太废人了。瞧瞧,就这么点茶自己两只手都要断了,被还烫了好几下!”

等茶摊晾好了,王桃花拿来两个陶罐子,把它里外擦干净了才把茶叶放进去。今天摘了约莫五、六斤的茶叶,做成干了也就一斤左右。

她心里盘算着等剩下的茶叶全摘了,配个好点的罐子给乔夫子,夏员外送点去,再送点给相好的几人,剩下的留下来自己喝。

夜里,繁星点点。

姐妹俩褪了衣裳,窝在被子里看着书。

刘冬儿现在大部分字还是能认识的,于是拿着本菜谱子看得津津有味,王桃花则看起了那本《百毒解经》。

随便翻了几页,就见上头介绍得极其详细,把毒药和解药制作步骤和原材料一丝不落地写了出来。不过里头所用到的大部分药草自个听都没听过。

有些看起来还好高级,比如这个千里一窟红是个什么鬼?还有这个红癍七星莲,整的跟修仙小说里的灵花异草一般。

王桃花突然想到自己从马大眼那儿得来的软筋散,于是在书里翻去,还真找到了。看那里头用到的药草貌似不太“异类”,心下一喜。

想着过几日去药铺子走上一趟,自个配上几副,以后也多一重保障。

李家庄。

李康平醒了后,就直愣愣地看着床上的帐子。

“平儿,你已经两顿没吃了,娘给你炖了鸡汤,来,喝上一口吧。”

柳氏看儿子跟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脸上、身上全是伤,心疼极了!那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李东荣也是一脸忧愁地看着自个的独子。

李康平轻轻地摇了摇头,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心口一阵一阵地疼,哪里喝得下。

想他十三岁就考中童生,又去了县学里读书,那是春风得意,少年有成,十里八乡谁不夸自个是文曲星下凡!可如今自己被革了学籍,再也考不了秀才,举人,进士了,永远也当不了官了。

难不成自个要在这乡间过活一辈子!?

不!

我李康平才高八斗,学富五车,风度翩翩,给我宰相之位都不为过。

现在全没了!!

都是那钱家父女害的,还有夏演之、杜胖子……你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对,还有那个贱人,三番五次跟我作对,就是她退亲时诅咒了我,我才一路这么倒霉。

贱人,贱人,我要你血债血偿。

他眼里突然闪过一抹狠厉。

“娘,我要喝鸡汤!我还要吃饭!快拿来!”

“哎,好好……莲……莲儿,快把饭菜端来。”

见儿子理自个了,柳氏激动得声音都在打颤。

很快李康平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次日,王桃花正做着酸辣粉,就看到夏演之和杜子腾联袂而来。

“恭喜两位公子中了秀才,今日尽管吃,我请客。”

“哎呀,桃花你知道了?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呢!”

杜子腾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张胖脸全是喜色,仿佛一夜没见又膨胀了一圈。

“昨日回去的早,错过了这好消息,今日一来大家可不到处说着这事吗?夏公子,你可真厉害,这么几百号人里第一名。那啥,昨日这心没少受罪吧!”

王桃花眨眨眼睛打趣道。

前世这分数还没公布,这状元家的电话就被打爆了,哪像这古代名次往前越迟知道,可不就等得人心儿“扑通”跳吗!

夏演之摸摸鼻子:“说实话,昨日我……我真是提心吊胆的,气都不顺了。”

“桃花,你是不知道昨日那李康平有多丢脸,当着所有人的面大放厥词,说自个一定是案首,结果连秀才都不是,这下是狠狠打脸了。

昨天气晕了后,就被送去了钱家,到现在都还没露面呢!我估摸着正躲在家里哭呢!!”

王桃花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了一幅场景,李康平咬着鞋拔子使劲哭的表情包,忍不住笑出了声。

夏演之就看呆了。

等两人吃了粉要走时,夏演之才鼓起勇气凑了过来,飞快地说了句:“桃花,这几日我就让人去提亲。”

他说得又快又急,王桃花又正忙着,根本没听清楚。想要问的时候,人已经走得老远了。

她问向一旁的刘冬儿:“冬儿,刚才夏公子说了什么话?”

刘冬儿挠挠头:“听得不太清楚,好像是说明日去踢啥?”

“去踢啥?踢谁?”

王桃花一头雾水。

午后,两姐妹正要走,罗七又驾着马车来了。

“哎哟,还好我赶上了。桃花姑娘,那啥,咱们掌柜的有请!”

王桃花警惕地看去:“罗七你先说什么事吧?”

罗七哭笑不得:“桃花姑娘,这掌柜的事,我一个店小二哪里知道。再说咱们掌柜的又不是狼,还能吃了你?瞧你这吓得!!”

“哼,你们掌柜可比那狼狠多了,见一次面,我这头发都要掉一把。”

等王桃花看到桌子上那一幅金光灿灿,华丽贵重的头面时,哈喇子都要掉下来。心里为刚才抱怨刘掌柜深深道歉,不,鞠一躬。

瞧瞧,这是一副正儿八经地赤金头面。里面有一支顶簪、一对长簪、一支挑心、一枚分心、一对鬓钗、一对掩鬓、一对步摇、一对耳坠子、一对手镯、一对戒指、花钿、小钗啄针若干对,上面镶嵌着珍珠与红宝,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赤金头面

“刘掌柜……你确定这头面是给我的?”

“姑娘尽管收下,这是我们东家给姑娘的谢礼。”

“哎呀,那多不好意思。就那么点小事,哪里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咯咯咯!”

话是这么说着,手却伸得老长,把那匣子挪了过来。

“姐……姐,矜持点,你笑出双下巴了!”

刘冬儿捅了捅她的腰,小声提醒了句。

王桃花顿时清咳了两声,露出一个端庄的表情:“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还请刘掌柜帮我谢过你们东家了。”

刘仁乐呵呵地看着这丫头“装模作样”,想起了另一件事。

“姑娘,前几日听罗七说你开了个酸辣粉店,老夫昨日让人去买了一份,啧啧,味道极好,难怪每日二百碗早早卖得精光。”

王桃花眼睛一闪:“刘掌柜,你这是又看上了我的粉吧!?”

“姑娘,咱们两家也熟稔,这有好买卖可以一起做呀!!这样你开个价,把那酸辣粉的方子卖与我!”

不料王桃花这次果断地摇了摇头:“刘掌柜,这酸辣粉的方子我不卖,我还打算拿来传家呢!!”

刘仁脸上顿时划过一丝尴尬,这拒绝得也太……快了吧!

“刘掌柜你别急吗,我虽不卖方子,但我可以提供红薯粉给你,包括那酸辣的配方。”

王桃花早就想过了,一次性买断那钱就是死的,终究是有用完的一天。若是做批发,那生意就一直在。

从目前悦来楼的行事作风来看,倒做不出那些强买强卖的事来!不然那价值千金的头面也不会说送就送了。

刘仁仔细地琢磨着王桃花的话,觉得这法子也是能接受。

“姑娘,不卖方子也无妨。不过我悦来楼这么多酒楼,你的红粉粉能供得过来吗!?”

王桃花很是狗腿地拱了拱手:“这不就得刘掌柜帮忙了!我这红薯粉现在最关键的就是缺原料。咱们这地方的地瓜刚种下去,县里也买不到地瓜。只要刘掌柜能帮我买到地瓜,我就保证能供应的上。”

她心想:嘻嘻,这烧脑子的事就该交给你做,谁让你们悦来楼财大气粗,五湖四海都有生意呢!

刘仁点点头:“这州府粮商老夫倒是认识几个,回头我托人去问问。姑娘那咱们商量下这红薯粉怎么卖吧?”

经过两人讨价还价,最后定在一斤干的红薯粉六十文。

王桃花算过了,除去成本,自己能挣四十五文钱左右。

看在那副赤金头面的份子上,王桃花免费把那酸辣汤配方给了悦来楼。

很快两人就签下了契约。

“姑娘,你那边现在有多少红薯粉?”

“差不多一千来斤干粉条。还有约莫六千斤红薯没做完,到时还可以出个一千二百斤吧。”

“好,待会我就让人去运粉条,胡七,去账上支六十两银子来。”

等王桃花收了银子,拱拱手:“刘掌柜,那地瓜的事就全靠你了,我这边回去也会把作坊再扩大些。”

“姑娘放心,这点事老夫还是有把握的。不过……”

就见刘仁笑嘻嘻地腆着一张老脸,眼里精光四射。

王桃花诧异地问:“还有事?”

“姑娘,你也知道我这悦来楼现在是雅出名了,那啥红薯粉,酸辣粉叫得颇为……粗鄙了些,能不能帮老夫想个名头!?”

王桃花暗暗翻了个白眼,我就该签了契约走人,多嘴问这句干嘛?该,又要掉头发了!

不叫红薯粉,又叫什么呢!?

她托着下巴思索了一番,突然一拍巴掌:“有了!这红薯粉煮后晶莹好看,要不就叫水晶粉吧!有道是“玉碗盛来水晶月,清风还送芙蕖香。可否?”

“水晶粉,水晶粉,晶莹剔透,纤细玲珑,可不妙哉。好,咱们就叫水晶粉。”

王桃花刚从悦来楼出来,斜对面的一扇窗户便“嘎啦”一声关了。

“豹子,你说的就是那个娘们!?”

豹子赶紧点头:“掌柜的,那徐大彪说酸笋子就是那小娘们送去的。还有雅会前一日,他看到刘仁那老匹夫也把那丫头找去了,在雅间里聊了很久,最后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出去了。”

朱大通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亮:“豹子该怎么做,你可明白!?”

“掌柜的,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把那娘们打听清楚,保准把她祖宗八代都给问来。”

说着匆匆离去。

朱大通冷笑道:“哼,刘仁,你就算是请来了王母娘娘,我也得把你拉下马。这县里第一酒楼只能是我飘香楼。”

等回到家,王桃花嘱咐刘冬儿去门外看着,就把米缸给挪了开来,掀开地上的砖头,里头露出一个阔口坛子。

自从上次姐妹俩去那地窖藏银子,出来时看到山坡上有几个村民在割茅草,王桃花就觉得这边十分不安全。

当天夜里就去那地窖把里头的东西全拿了出来,在这屋里挖了个洞,藏了进去。

她现在十分期待新宅子赶紧建好,这屋子连个土墙都没有,太不安全了。自个白日里又都在县里,要是来个偷子非得坏事。

王桃花把那坛子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把那放头面的匣子亲了一口,放在最底下。接着把那几个金元宝,银锭子全塞了回去。

正要起身,“哒”的一声,一个东西掉在脚边。

王桃花捡起来看了看:“嘶!这不是那次自个从李康平那里抢来的玉坠子吗?上次当东西咋把它给忘了。这狗东西的东西留着也恶心,明天拿去当了,能当几个算几个吧!”

说着把那玉坠子塞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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