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这么说着，就听小厮惊慌失措的禀报：
“薛容杀了金爷，妄想控制商船，梦春楼的掌柜媚娘引发了流火箭阵，将整个码头都烧没了！”
幸好他回去的晚，否则现在早成了一堆灰烬！
“什么！？”
宴云昭瞪圆了眼睛，失魂落魄的坐在了椅子上。
“小的回去的时候，楚王殿下正带着飞凌军清缴金爷留下的流火箭阵的死侍，还听到他说天亮的时候要大理寺卿去勤政殿！”
小厮继续说着，宴云昭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听不真切！
“王爷您快拿个主意吧，若是再晚一些，常乐坊的产业都将不保了！”
这送信的小厮是金贵的心腹，很是为目前的状况担心。
见宴云昭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只顾六神无主的愣神，他着急的叫了一声：
“王爷！”
宴云昭这才回过神来，惊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为了能让金贵顺利行事，他早把涧初和母妃安排在他身边的一众暗卫都支走了。
老管家齐三肺痨发作，如今困在小院里已经奄奄一息。
新来的管家不是他心腹，好多事情他都不了解，而且宴云昭也信不过他。
如今他想找个能出主意的都难。
他忽而想到关澈临走前提醒他去找找那个荆州才子沈文安，可如今天色已经泛亮，去找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恐是来不及了。
理智告诉他，应该尽快进宫去告诉母妃。
可一想到母妃总是对他深感失望的模样，他又觉得没脸！
“哎！”
宴云昭垂头丧气的用双手捂了脸，不明白如今为何会陷入如此境地。
旁边一直站着的薛柔有些看不过去，本以为宣王是个厉害的角色，没想到真遇到事情却是如此外强中干！
可她如今已经上了宣王的贼船，两人的利益是捆绑在一起的。
“王爷，现在还不是灰心丧气的时候。
小厮不是说码头上的货船都被烧的一干二净了吗？
如今也没有证据表明常乐坊参与了贩卖私盐。
我记得我那好姐姐为了讨好金掌柜，好像是从西域走私了东西进来的，还给了连升坊五十万两黑银要它洗白。
事到如今，王爷何不先下手为强，告薛容和宴云廷联手逃避关税，还借连升坊洗钱！”
宴云昭终于从他的手掌上抬起了头，仿佛于黑暗中终于看到了一线曙光：
“对啊，只要我先拿住他们的短处，父皇肯定是听我的啊！”
老皇帝一直多疑，宴云廷如今掌了军队，他还让未婚妻去走私做什么？
答案天理昭彰，他宴云廷不老实啊！
除了觊觎他老爹的皇位，还能有什么。
“快快快，扶我去沐浴更衣，本王要进宫面圣！”
他刚才一度吓到腿软，如今起身还觉得两股颤颤。
薛柔不屑的瞅了他一眼，也不想亲自上前伺候他，起身去将门外的青鸾叫了进来。
*
天色微亮的时候，宴云廷与新上任的大理寺卿成振明汇合，一路往勤政殿走去。
老皇帝很少会被这么早叫起来，如今正起床气正盛。
“你们一个个的，有什么话不能到早朝上去说，这么早将朕叫起来，若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朕拿你们试问！”
他指着慌里慌张的宴云昭，又指了指后来进来的宴云廷，以及跟在他身后的大理寺卿。
“父皇，儿……儿臣有要事禀报。”
宴云昭还满头冷汗。
昨夜的事太过突然，他实在是没什么把握。
老皇帝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宴云廷：
“云廷，你先说。”
最近他信任的人一直是宴云廷，至于这个二儿子，野心过盛，听说最近倒台的一些官员都与他关系匪浅，是该好好晾一晾了。
“父皇，是儿臣先来的！”
宴云昭瞬间惊慌。
宴云廷却无所谓的笑了笑：
“既然二哥说有要事，父皇不妨先听听二哥的，儿臣这事事关重大，还是单独说与父皇听的好。”
老皇帝点了点头。
宴云廷最近在弄四海楼扩张之事，说不上是与机要军报有关。
“那行吧，就云昭先说。”
宴云昭吞了吞口水，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拿出了他作为皇子的姿态：
“回父皇，儿臣最近查明，有人从西域诸国走商却未报备关税，而且还将所得脏银送到赌坊洗钱，影响恶劣。”
皇帝皱了皱眉头：
“这等事不该是户部监管吗？用得着你来查？”
还一大早的影响他睡觉！
宴云昭被呵斥的有些个心虚，又吞了吞口水稳定心神。
“这走私者身份特殊，户部不敢轻动，这才托了儿臣来跟父皇说一声。”
站在旁边的宴云廷挑了挑眉，脱口道：
“钱大人出了事难道不能自己跟父皇说？
还是你与他私底下有什么勾当！”
老皇帝闻言往后靠了靠身子，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他。
因着前些天总有些官员频频出事，这些天户部在进行一次彻底的官员考核，呈送上来的诸多有问题的官员都与宣王府有些瓜葛。
难不成……
户部钱守益也是他同党？
老皇帝心中泛疑。
宴云昭进宫本就临时起意，根本没想好要如何表述。
而且他既想揭发薛容宴云廷，又不想牵扯自己。
却没想到被宴云廷这一神补刀，倒显得他自己目的不纯起来。
当下也不管不顾了，径直说道：
“父皇，这位参与走私并洗钱的正是薛家嫡女，薛容。此女如今还是与三弟有婚约的楚王妃，儿臣怀疑三弟也与此事脱不开干系！
还望父皇明察！”
不管他是怎么知道的，只要此事是真，只要宴云廷图谋不轨，他就赢了。
可他说完了这话，没等到皇帝的雷霆震怒，却迎来一阵沉默。
老皇帝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
“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宴云昭一时间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这场景似曾相识。
他上次状告宴云廷私设四海楼，暗中搜集各方情报，图谋不轨，老皇帝也是这番表情。
难道……
“二哥的探子还真是厉害，这件事的确是弟弟参与其中。
是听四海楼探得消息说盛京中有人以赌坊掩人耳目，背地里却做些杀人越货洗黑钱的勾当，这才借了容儿容西货栈的名头，想要查个究竟。”
宴云廷冷笑一声，轻飘飘的说。
此事原本不想告诉老皇帝知道的，可他逼问莫寒四海楼进展逼问的紧了，宴云廷便叫他捡些无关紧要的消息告知他一声。
加之薛容给金贵那五十万两投诚的银子本是拿了国库拨款填充的，想让老皇帝心里有个准备。
没想到宴云昭竟然真这般撞到枪口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