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王朝阳低声说了一句。
他和崔兴德虽然没有阻止，但这一刻的心情也是颇为紧张的。
这可不是外表皮肤，而是人类最为柔软的腹腔内脏啊。如果一个不好，将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
当然，如果阻止的话，那更加的不可能了。真以为单凭眼力就可以找到隐蔽的出血点？你咋不说你的眼睛是透视眼呢。然而，他们两位怎么也想不到，在某些关键的时候，方健的眼睛还真的能够当透视眼来使用。
不过，方健也知道，他绝不可能一上手就找到出血点，否则的话，就算是白痴都会感到怀疑了。
按照正常的检查程序一点点地摸了下来，当翻到肝脏的时候，方健的动作却是突然一顿。
崔兴德和王朝阳时刻关注着他的动作，此时都是一脸紧张地问道：“怎么？”
方健迟疑一下，道：“我觉得……肝下面，好像有些异常。”
“我来。”王朝阳的眼眸一亮，立即道：“你放手。”
“是。”方健乖乖地退后了一步。
他既然已经做出了提醒，并且圈定了范围，以王朝阳的水平，若是再找不出的话，他就可以辞职回家抱孩子去了。
果然，片刻之后，王朝阳就说道：“有细小穿孔，被肝脏遮挡，无法看见，立即修补。”
崔兴德上前一步，再度将一助的位置抢了回来。
当他们两人找不到出血点，束手无策的时候，才会让方健这小子上去尝试一下。可是，一旦出血口找到了，他们就自然而然地接手，并且将方健赶走了。
这毕竟是一场开腹手术，并不是实习生能够操作的。就算他们对方健再信任，也是没有这个胆子放手让他练习的道理。
既然找到了出血点，也就是找到了源头，在他们两人的齐心合力之下，这一场手术终于做完了。
方健和陈厚功并没有插手，也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对于普通实习生来说，有着这样的待遇，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治疗结束，众人离开了手术室，崔兴德吐了一口长气，道：“这伤者的运气不错啊。”他瞅了眼方健，大有深意地道：“小伙子，好好干，我会和医教科去说，尽快将你从骨科那儿轮换过来。”
“啊？”方健张了张嘴，正要解释这个误会之时，就听王朝阳道：“是啊，这伤者的运气确实很好，这样的出血点若是再找不到的话，她就真的危险了。呵呵，方健，你是怎么检查到的？”
那出血点的位置确实隐蔽，而且被内脏器官压住，所以很难检查得出来。如果不是方健察觉，王朝阳并不以为他们在接下来的检查中就一定能够发现。
“这个……”方健犹豫了一下，我能告诉你，这是我看到的么？他沉吟片刻，还是道：“运气，这只能说是运气吧，我恰好摸到了，发现里面有些积液，所以就问了一下。”
“积液？”崔兴德的脸色顿时变得颇为古怪：“你确定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是啊。”方健点着头，一副理所当然地模样：“内脏部分既然积液了，自然要特别关注，难道不对么？”
王朝阳深吸一口气，道：“适才手术的时候，好像不止一处积液吧。”
“啊，我检查到的第一个积液地点，就是肝脏啊。”
崔兴德和王朝阳对望了一眼，都是哑然无语。
开腹之后，手术途中部分地区有积液，其实并不算是什么特殊现象。越是经验老道的医生，对这种情况就愈发的习以为然，也不会过于关注。
反倒是方健这个小年轻，第一次登上手术台，什么情况都不曾遇到过。
所以，他见到了一些积液之后就大惊小怪，不过，正是因为他的这个误打误撞，反倒是让他们找到了正确的出血点。
遇到这样的情况，这两位医生都有着一种瞎猫抓到死耗子，日了狗的感觉。
正如王朝阳所言，手术时积液的地方并不止一处，否则那么明显的区别这两位经验丰富的医生也不可能视而不见。
若是按照方健的逻辑，其实他发现的所谓异常情况也不止肝脏一处了，只是他的运气足够好，在第一次发现积液之时，就是正确的出血点罢了。
此时，他们两位医生的心中突兀地涌起了一个念头。
如果方健不是首先检查肝脏，而是检查其它地方呢？
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感到了一丝寒意和后怕，方健这小子的运气，还真是逆天级别的啊。哦，不对，是那位伤者女士，她的运气绝对是逆天级的。
此时，一名护士急匆匆地走了过来，道：“崔主任，大主任请你和王医生过去。”
“哦，好的。小王，我们过去吧。”
崔兴德和王朝阳洗完了手，跟着小护士走了。
陈厚功则是一脸的莫名其妙，道：“方健，你要轮换到骨科了么？”
“不是。”方健双肩一耸，道：“崔主任误会了，以为我现在骨科实习呢。”
“骨科？这可是氪金科室。”陈厚功一脸的羡慕，道：“骨科医生最有钱了，你以后打算去骨科发展？”
方健的脸色微微一黑，道：“我说过，这是崔主任误会了。”
“好吧。”看着方健的脸色并不好看，陈厚功立即识相地道：“我们不说这个了，方健，加油啊，以后我的实习生涯就靠你了。”
他们两人回转神经内科，而崔兴德和王朝阳见过了大主任，商量完事情之后，也是走向了办公室。
“小王啊，小方现在是轮岗骨科吧？”
“这个……”王朝阳一怔，他依稀地记得，方健好像说过，而且并不是骨科的吧。但是，就在他想要说话之时，突然想起那一日方健为孩子接骨的一幕。
这样的技术，应该是骨科的吧。
“好像，是的吧。”
“这是个好苗子，以后多培养一下，不要让给骨科了。”
“崔主任，他只是一个大五的实习生，想要进我们医院，不太容易吧。”
“呵呵，只要肯学，什么都可以克服。”
王朝阳点了点头，想不到方健竟然能获得崔主任的如此看重，就连他都有些妒忌了。
不过，那小家伙是骨科的吧？应该是骨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