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廖爷笑眯眯应下,麻子心中略轻。
“廖爷。”
“嗯?怎么?想反悔啊?”
廖爷一脸警惕侧身应对。
“嗐,不是。冒昧问下,您老如今武道精深到何种境界?”
麻子满眼探询,突然打听下廖爷的底儿。
“哎唷,冷不丁地打探别人底子,这不还真冒昧啊?”
心情愉悦的廖爷欣赏着臭狗跟淘气孩子们玩游戏,气氛愉悦轻快,耳旁传来一阵冒昧。
“谈不上多精深,也就小有所得罢了,不足挂齿,不值一提呀。不过说起来还是多亏你这试药童子,不然老夫可不敢服药辅佐行功,来个小突破。”
没办法,廖爷是自家明白自家事,所修功法虽少见却是稀松平常的养生功法,偏向体健卓越,拓张筋脉通络,滋养骨血见长,延年益寿是亮点,就是短于攻伐一道,不过倒是十分契合他本人的习性。
说起服药辅佐修行也是因寻青甲牛时遇到一点缘法小小突破后起的活心思,后来创新改良药方,好助力修行的。
但见麻子依旧默默注视自己,廖爷眼中不免生出几分傲然,
“你小子调酒配酒方尚可一观,老夫炼药略有小得,届时给你几瓶药丸留着慢慢吃,省得老夫拿你的酒方心里亏欠。”
廖爷斜脸不说正经话。
“服药只算锦上添花,武道之路越往上走越看重的是武道意志,求武之心,若执着于什么境界啊啥的才是舍本求末,你可明白?”
廖爷继续白话。
麻子笑呵呵地再问:“廖爷如今修为精深几何?”
廖爷见搪塞不过便抬手轻飘飘比划了三数,“上境三重而已,谈不上多精深的。”
“哇,廖爷牛笔!”
麻子一脸惊然:先天上境,大宗师啊。
廖爷:(!!!¬w¬)
他一眼看穿了麻子的浮夸演技,好假哦。
“哼,不要以为你拜了位高修为师就觉得天下不过如此,武尊也不过如此,大宗师更不入眼,玄修之路是坎坷不停但武道之路越往后越难走,一步一陷坑,一重一天堑啊,大浪淘沙,多少天资卓越之人终身止步于先天门槛,或是宗师的门槛。你小子。”
“不不,小子没有敷衍廖爷的意思,小子是真觉得廖爷牛笔。”
见廖爷心生误会,麻子匆匆解释。
廖爷不想听见牛笔这词儿,怪词儿的。
“哦?果真如此?”
“嗯,比珍珠还真。”
“那老夫也冒昧问一句,你那位会飞的师父是仙居何处的高修啊。”
“会飞?您老说的是卫师啊,卫师乃陇西郡玉州绿城书院的一名教书 的夫子,教授礼法书法的,爱好剑道,于剑道略有天赋,目前已至进无可进的境界,乃当世剑仙。”
麻子语气和表情风轻云淡。
“你滚吧。这几天老夫不想看到你。”
某人的表情[○?`Д′? ○],略微微小欣喜的心情突地晴转多云再转阴,直到阴云密布。
他不想看到麻子那张面目可憎的嘴脸。
目送麻子离开,廖大夫的心情甚是复杂的,本来小胖和二狗“长大”独立后自己能轻松些,再加上铁鸡儿和青焰又不在身边无须操心的,有安大夫“卖力气”,自己在村里终于能消停会儿了。
好好歇歇,该喝口好酒,尝尝可口小烧菜,困了眯眼睡个好觉的。
好家伙儿,在麻子跟前儿被刺激到了。
得,这药还得炼,这钱还得赚,这功法还得继续精深,看能不能摸摸武尊那道门槛。
随着武道修为愈加精深,廖爷也逐渐意识到在南屏山独居的何伯是何等人物,那老爷子说不清还真是一位武尊呢。
于武道称尊,多牛笔啊。
呸呸呸。
廖爷猛地甩头吐唾沫。
。。。
刘老先生的书房。
一冒热气的茶壶,两只青瓷茶碗,翠绿的茶叶在碗中轻舞,淡淡的茶香浸透整间书房。
“嗯,香不浓却幽,味不烈却久,入口先苦后涩转回甘,好茶,好茶啊。”
刘老先生接过麻子端来的新泡楚茶,赞誉不绝。
“先生喜欢就好,这种名叫雾山凝翠的楚茶在我们这里不常见,想来是产量太少的缘故,这次回家有楚国的朋友送了一斤多,除了这雾山凝翠外还有半斤雪松针和碧玉香,都是楚茶中难得的珍品,改明儿小子一并送来。”
麻子慢悠悠品茶后应和道。
“好好好,楚茶确实有可取之处,老朽也就这点爱好了,牧之有心啊。”
得见小麻子并无春风得意的“年少轻狂”反而多了几分不符合年纪的沉稳,刘老先生便知自己的教诲他没忘记。
略微遗憾的是麻子并无考进士之意,刘老先生也淡了劝诫的心思。
因麻子要远赴楚地“游学”,刘老先生虽没去过楚国但与楚人打过交道,一老一少从两国的历史渊源谈起,风俗,风土,风情,风物,等等。
一壶雾山凝翠泡的味道都淡了,晚霞熏染红天,爷俩的谈兴依旧足得得的。
在交流完楚国风土后,拉起了乡间话常。
刘老先生谈起这两年村里的变化,谁家的娃结婚成家了,谁家的老人病逝了,谁家遭遇不幸从此家境落魄了,小清河的水貌似清澈了许多,水磨坊的水车坏后镇上鲁家班的来人免费修好了,村口的魁星楼里存有几本经典书籍是他特意捐的,官府有意将河沿村通往临河镇的黄泥路修整修整,可惜需要好多银钱,意欲向左近富户募捐,巴啦啦一通乡间俗事。
正是这平淡无奇的乡间俗事才组成了麻子少年时光。
披着星光回家的麻子浑身轻松无比,脑中清澈无比,这是从刘老先生家里出来后的感受。
这几年风调雨顺,河沿村小河村再也没有吃不上饱饭的赤贫人家,村里有廖爷和刘老先生照应着,麻子很是放心,哦,对了,还有住上南屏山山口的何老爷子,冬天山里跑出来的猛兽也是倒霉到家了,伤不到家畜也祸害不到老人孩童。
常常下山祸害庄稼的狗獾和山猪除了将命丢下外带不走任何东西。
别处临近小清河的村子难免闹出一出水鬼索命使人溺亡的事故,而河沿村多少年了都没听说有人溺亡的事儿。
小小的山村,小小的小清河,竟有三位大佬隐居,甚至是隐姓埋名。
奇哉,幸哉。
星月下的小清河,银光灿灿,波光莹莹,虫鸣不绝,蛙声阵阵,时不时传来水流扰动的声响,估计又是哪只虫儿进了蛙腹或是鱼腹,要么就是哪条肥硕的草鱼翻身啃下半枝嫩苇草杆儿。
今夜明月皎洁,一头似蛇蟒的金丝月山缓缓露出它那成人巴掌大的鱼头,金黄色的眼珠子被月光一照透亮透亮的,高昂着头扭动着身子游弋在河面,行事高调,似猛虎巡山,游至何处,左近欢鸣的蛤蟆青蛙通通吓得闭口,所到之处虫儿止鸣,鱼群溃散,端的是威风凛凛。
实话说,虎口关那些水中恶霸们都没这么高调过。
此等威风让鱼虫领教个够,可惜无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