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每次交易都记两本账本。
对于山外廖大夫分半成收益的事,几家寨子的头人都点头同意。
老实讲,没有廖大夫居中,他们好不容易背出山外的皮货山货药草指不定要被镇上的店家坑成啥呢。
光廖大夫这份“担保”就值这价。
私下里王二狗总将难得的好药留给廖大夫,廖爷之富,他是知道的。再有廖爷算是他的武道“恩师”,拿好东西孝敬恩师的知礼孝心,就是山寨里看不惯他的山民也挑不出坏理来。
王福贵王小胖在镇上最有名的酒楼百味鲜帮工,堂前后厨里院来回跑,嘴甜手勤脚快办事麻利,百味鲜上上下下十几号人都挺喜欢他的。
名字好听,再加上长得胖乎乎的圆脸看着都喜庆,就连常住在县城的东家偶尔来店里盘账时当众称赞这胖小伙子。
王福贵在百味鲜“干”的认真,“学”的极其认真,脏活儿累活儿都抢着干,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自己能开家酒楼后少走一些弯路。
跑后厨打杂不嫌累?
每日清理潲水不嫌脏?
毫不客气地讲,现在的王小胖可根据店里每日需清理的潲水大致估算出店里一日的营收额。
这份机灵可难得诶。
做着以后开酒楼的美梦,王小胖每天做事都乐在其中。
不过他真正喜欢百味鲜的原因还有一个,那便是百味鲜里的规矩。
百味鲜里的规矩之一管饭,一日午晚两餐。
管饭的一条规矩足够吸引王小胖卖力干活,绝不偷懒。
某日,一头腿脚受伤的赤狐被猎户拿到镇子上卖,活物的要价高,吆喝了半晌,看热闹的有,问价的不少,贪便宜的也不少。
这猎户要价八两银子,一般人家还真消费不起。
眼看着赤狐因伤重使得气息奄奄,命不久矣的样子,本想发一笔小财的猎户再不立做打算的话,这趟生意要黄逑了,遂决定立马送到镇上老关系户百味鲜试试。
哎,一番周折下来,百味鲜还是压了价才收货。
后厨的掌勺大师傅见赤狐长得略瘦,想着关笼里养些时日再说,反正后厨不缺小畜生吃的。
小胖喂食时得见那赤狐泪珠滚滚,可怜巴巴得望着他,那对儿黑眼珠子似乎在不停地哭诉,“救救我,救救我。”
小胖恻隐之心一发便出钱买下。
掌柜的知趣,只收了他五两银子。
本就是四两银子收上来的,
五两银子几乎是王小胖全部的私房钱。此刻他还不知那赤狐体内蕴有一颗火云珠。
按说体内蕴有火云珠的赤狐不该栽在一个普通猎户手中的。
火云珠喂,倘若遭险那赤狐只需张口喷一团火气便能将猎户烧成一团灰灰。可谁让那头赤狐倒霉呢,贪恋毒蛇味美和蛇毒带来的眩晕迷醉。
没错,那头腹中蕴有火云珠的赤狐对毒蛇的迷恋犹若贪杯好酒之徒对美酒的迷恋。
毒蛇肉质味美不提,那令人谈之色变的蛇毒不仅不能毒杀赤狐反而能将蛇毒转化为一道火气收拢到火云珠中,而蛇毒带来的唯一副作用便是如醉酒般的眩晕酩酊。
只能说焦尾倒霉透顶,焦尾是那头赤狐的名字,王小胖起的,名字由来是赤狐的尾巴尖焦黄发黑与浑身毛色不一。
焦尾如往日一般吞吃完几条毒蛇美味后欲回窝里睡觉,不料一时贪嘴中的蛇毒比较深,赤狐如同饮酒的醉汉迷迷糊糊趔趔趄趄迷了方向,一下子掉进了猎户布置的陷阱里,好巧不巧地被尖利的竹刺刺穿了双腿,失血过多,彻底晕了过去,倒霉来的太快,才让猎户捡了个大便宜。
双腿被竹刺贯穿,再加上失血过多,进而元气大伤,萎靡不振的赤狐焦尾在王小胖的应心照应下慢慢恢复精气神。
期间王小胖还抱着它到镇上的药堂治伤,把药堂里的坐诊大夫气得直咳嗽,好说歹说趁着人少抓了几副药才罢休。
哎,那大夫行医几十年头一次给一头畜生看病,在一颗银豆的“打动”下总觉得有些愧对师长。
吃了药,好得快。
不用半月工夫,赤狐焦尾便能行走自如,不再一瘸一拐了,王小胖很高兴,想着找掌柜的请几天假回家一趟。
正是秋忙时,家里虽不缺他这“劳力”,于情于理也得回去看看不是。
还有重要的一点,他想带焦尾给廖爷看看。
好几次他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焦尾真的能听懂他说的话。
廖爷常说过能听懂人言的畜生很罕见。
他和王二狗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也能养一头能听懂人言的“灵兽”,就跟灵鹿青焰一样,该有多拉风啊。
。。。
秋日的螃蟹很是肥美,廖爷作为本地出名的“饕餮”美食家,当然晓得河岸哪里的乱石滩有螃蟹窝。
至于河虾嘛,只需扔些吃剩的鸡骨残肉在竹篓里,稍等片刻便有成群的河虾进入篓中。
一炷香过后,廖爷麻子俩村里最显眼的闲人从河边满载而归。
为了口吃的,廖爷专门请左近村的铁匠打制了一块薄铁板。铁板下面堆柴烧,铁板上涮上猪油,可放肉片炙烤,可煎鸡蛋鸭蛋面饼等,可放青菜野菜山蕈蘑菇翻炒。
铁板烧这种烹饪被好吃的廖爷玩出花样来。
如今再次摆到院里,一顿忙活,香气阵阵的油煎河虾被摆在菜盘里,香味不仅勾人也勾踏浪和荧惑,一狗一猫几乎紧贴着麻子的腿脚撒娇,尤其是狗子踏浪,馋得它不停地流哈喇。
碰见廖爷跟小郎君在河边摸鱼摸虾,明白这是要吃河鲜了,懂事儿的乡亲送来十几个鸡蛋鸭蛋,新鲜蔬菜瓜果。
她们可眼尖着呢,张家小郎君回家时可后面跟着一架马车,满登登的货呢。
说不清又要跟大家伙儿发一通“乡亲礼”呢。
远远瞅见廖爷的院子飘起炊烟,故作不知的王小胖扯起嗓子大喊:“廖爷在家没,小胖来看您老人家了。”
然后不等廖爷回应就推门而入。
正好瞅见麻子跟廖爷在院里吃喝。
“麻子哥?你回来了!”
正笑着跟廖大夫打招呼的王小胖认出廖爷身边的那位俊俏书生是自己的麻子哥后,欣喜若狂。
几年不见,甚是想念。
本来想在廖爷跟前儿嘚瑟的王小胖嘴巴微颤,有种想哭的冲动,可又觉得不能哭,堂堂男子汉哭哭啼啼算个甚么。
麻子起身,一脸欣喜,快步走到小胖跟前,细细端详好兄弟一番后,狠狠地抱在了一起。
“小胖,好久不见,瘦了也壮了。”
“麻子哥,你也是,也瘦了,变黑了。”
王小胖有些哭腔,终是忍住了,笑起来,只是眼角有些晶莹。
“哈哈,在海上吹了一月海风,不白多正常。”
坐着没动的廖大夫微笑不语,静静地看着麻子他们的喜相逢,不知何时脑海里浮现起自己当年闯荡江湖结识的一帮朋友。
死的死,残的残,往日不可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