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璟佑轻轻点头。
这正是他接下来要说的。
“所以除了接机的人,我还需要一辆供日常出入的车。车是借用,也可以是租,各项开销我自己来,但是需要您帮忙安排调来这个资源。”
只要手里有车,日常中任何问题都不算是问题。
而且早先医生就特别嘱咐过,陆淼出院后只要注意休息和规避感染源,其他基本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单安静修养这一点,京北就满足不了这个条件。
这么想着,傅璟佑朗眉微拢,神情愈发坚定果决起来:
“如果可以,那就麻烦您了。”
他虽说着委托的话,态度却不容置喙。
詹部长眉峰微沉,目光在眼前年轻人脸上稍作停留。
先前虽也见过他几次,但那时只当他是个谦逊温和的后生,存在感不算强。
可今天再次静下心来细看,倒是他从前看走眼了。
说起来也是,陆淼是出了名的拔尖儿。
与她相配的人,又会平庸到哪里去呢?
昨天小陈送陆淼的事,詹部长事后也听说了些。
若非情况特殊,这个时候也不至于把一个还未康复的病人拉出来。
可道理是这个道理,说点实在的话,陆淼也算是詹部长一手栽培起来的。
这件事服从高级指令,妥不妥当的詹部长不能说,但他对陆淼和傅璟佑多少有点愧疚心理。
也许正是这股心理作祟,詹部长沉默思忖片刻道:
“这件事我知道了,但是晚几天吧,这两天我先安排一下。”
晚几天也不是不行,他们正好也需要收拾。
傅璟佑点点下巴。
事情办妥,他也不久留,顺势起身道:
“您忙,我就先回去了。”
“嗯。”
詹部长沉声点头。
等傅璟佑走后,詹部长望着办公室被带上的门沉思半晌,忽然伸手拉过桌角一侧的电话,“哒哒哒”拨出去一串号码。
……
傅璟佑早先没有计划回老家的意思。
他们不回去,敏敏就也没说要回去。
好几年没回老家,敏敏其实心里挺惦念。
只是叔婶儿不回去的话,敏敏担心自己一个人回去应对不了她那个疯子娘。
所以才没吭声。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听说叔婶儿改变了主意,敏敏立马跟着举手,说也要回去。
傅璟佑没什么异议。
回就回吧!
他们这遭回去是为了养病,什么时候回来还说不准。
时安、大宝他们要上学,这次肯定是带不回去的。
就算带回去了,回头等过完了年也没工夫再往回送。
敏敏能跟他们一道儿走也好。
路上他照顾陆淼的时候,敏敏还能搭把手,帮着拿点东西什么的。
返乡的事情一经敲定,家里也跟着行动起来。
采买的采买,收拾的收拾,若干包裹暂且不提,光大藤箱就装了四个。
其中两箱是换洗衣服,另外两箱则都是各色补品。
许多东西乡里买不着,傅璟佑担心拿少了回头从京里往回寄会赶不上用,所以能给带上的就都装上了。
詹部长那边一开始说的是等几天,实则第二天就给家里打电话,说都安排好了。
并安排了人晚点到家里来取户籍证件,说是走单位渠道买机票会更便于安排。
傅璟佑没有多想,让敏敏把户籍页一道拿过来,等着人上门来取。
人民大学筹到款后,从冬至前后就开始陆续的动工忙。
进入寒假后就忙得更加明显了。
因为得趁着这段时间,抓紧维修更换学生宿舍里的供暖管道。
这样等年后开学,才不影响学生们入住。
为了这些事,陆远征这阵子一直都是住校。
傅璟佑临时计划带陆淼回南边老家的事,陆远征是在他们临近出发前才知道的消息。
老父亲风尘仆仆的从学校里赶回来,头上沾的墙灰都没时间清去。
过去轻易都不上二楼的人,这次回来也是直奔二楼而去。
只是陆远征到二楼时,陆淼正睡着。
陆远征锁眉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陆淼性子要强,他这个做父亲的更是。
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回头看女婿不在,陆远征才往前伸手在女儿额间摸了摸。
陆淼身体虚弱,康复期间的下午隔三岔五的仍会发烧。
这会儿就正烧着……
陆远征眉间凝出川字,望着床上的人忧虑得直叹气。
陆淼睫毛颤了颤,被这细微的动静惊得醒来。
陆远征心虚似的往回收手。
想是吵着她了,正要让她继续睡。
丫头却眨眨眼睛,先一步落下泪来。
陆远征没由来的心软,一贯严肃紧绷的脸终是缓和了下神色来。
只是说出来的话仍是硬邦邦的:
“哪儿难受就说哪儿难受,哭什么?就这点出息。”
陆淼轻轻摇摇头。
她是有些昏沉,但说不上难受。
只是看见她爸的脊背较比以往好像躬了一些,鬓角白发好像也多了一些。
回想过去一两年的时间里,她经的那些事对家里来说多少有些不省心,她心里就有一股说不出的愧疚。
让家里跟着担心,真的不是她的本意。
“对不起爸爸,让你跟小姨妈担心了。”
意识昏沉间,陆淼难免感性起来。
她咬着下唇脆弱的像小孩一样,呜呜咽咽的在父亲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陆远征短暂静默,这次是坦然的伸出手在陆淼额间抚了抚:
“这说的是什么话?爸爸知道你的优秀,也知道你的辛苦和努力。你是爸爸的骄傲,一直都是……但现在你的任务是养好病,别总想些有的没的。”
态度一旦开了先河,陆远征便彻底柔和下来:
“不是说还要跟小傅回南边去吗?说养就好好养!回去了性子别总是那么犟,嘴也别总是挑着这不吃,挑着那不吃……你把心放宽些,多多配合,除了养好身体外,其他的都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