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
这两个字如同一把重锤，沉重地敲打在柯荃的心头。
后面的人听到，也互视一眼，将凌厉的目光投向柯荃。
没想到，赵飞的下一句话，又把他们整不会了。
“不对，你没有撒谎，你刚才说的，应该都是真的。”赵飞噙着笑意道。
啥？
不要说柯荃本人，就连薛坪、关雪琳、上官燕红听到，都是一脸懵。
到底这家伙说的是真话，还是撒谎啊？
可接下来，赵飞就揭露答案。
“虽然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但是，你隐瞒了一些重要的事，或者说，一些关键的人。”赵飞冷笑道。
柯荃脸色骤然一黑。看他反应，是被赵飞说中了。
随即，赵飞站了起来，不慌不忙地绕着柯荃所坐的椅子踱步，一边说，一边用手去拍柯荃的肩膀。
“有时候，真话不一定代表真相。刻意省略了某些细节，或者将真实发生的事件次序打乱，往往能够诱导人作出相反的判断。这种以真话编织而成的谎言，比起通篇弄虚作假，更令人难以分辨。因此，说真话跟撒谎之间，并不是水火不容的，甚至有可能就是一家。我说得对不对，柯荃上校？”赵飞字字如刀。
要说话糊弄人，赵飞可是经验老到，相比之下，柯荃就显得太过新手了。赵飞一眼就看出了柯荃的那点小心思。
“我……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柯荃第一次出现了眼神闪烁。
“还是不肯老实对吧？那就提醒一下你。”赵飞轻笑道。
随即，赵飞竖起了一根手指。
“第一，你还在国内的时候，说是预知了调查组会查到你身上，所以提前跑路。可是实际情况是，当时的调查组是秘密调查演习事故的，查到哪一步，你根本不知道。再说了，如果你真有先见之明，还会跑得那么狼狈吗？”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柯荃颤声道。
“所以，那个向你通风报信的人，到底是谁？”赵飞沉声道。
原本赵飞以为，总局长送来的“锄奸刀”，要赵飞斩杀的叛徒会是柯荃；但真正接触到柯荃之后，赵飞才发现，这家伙无论是级别还是本领，都远没达到用到“锄奸刀”的程度。因此在柯荃背后，必然还有高人。
闻言，柯荃嘴角一抽，目光闪烁。
未等柯荃回答，赵飞又竖起了第二根手指。
“第二，你说前段时间跟萧妍这个‘白寡妇’勾搭上。但据我所知，那段时间萧妍已经成为丧家之犬，四处逃亡；而你一直留在你的雇主身边，一有时间就往赌场里钻。你能够跟萧妍结识，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你和萧妍早就已经认识；第二，你们之间有其他人牵线。不知道是哪一种？”
被赵飞这般质问，柯荃“咕嘟”地咽了一下口水。
可这一次赵飞依旧没有等他回答，已竖起第三根手指。
“第三，萧妍那个女人，我也算对她有些了解。以她手中掌握的势力和资源，凭什么要跟你这个自身难保的逃犯合作？就算真的要合作，又凭什么是她在前面跟鹰司家商谈，而你却躲在幕后。除非是在你身后，有什么力量让萧妍不得不低头？”
听到赵飞的分析，柯荃沉默不语，而身后的薛坪、关雪琳、上官燕红三人，则是陷入了深思。
刚才柯荃所作的供述，他们就觉得有些不太合常理，只是一时间未想到哪里有问题；没想到赵飞总结得那么快。
“第四，日本鹰司家族跟萧妍和你谈合作的前提，是你们手中掌握着一把古剑，能够帮助鹰司家强势复兴。可你刚才却压根没提那把古剑，真的不打算说说吗？”赵飞竖起第四根手指。
“古剑？！”柯荃一怔。
前面赵飞提到的三点，柯荃都可以保持沉默，唯有听到“古剑”二字时，他再也按捺不住了。
“谁？谁告诉你古剑的事？”柯荃连忙抬头，向赵飞追问道。
“自然是萧妍告诉我的。”赵飞笑道。
“萧妍？是她？怎么可能！”柯荃震惊了。
这时，赵飞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柯荃却喃喃自语道：“萧妍她、她也被抓了？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们会查到我头上，是她、是出卖了我……”
听着柯荃神神叨叨的在自言自语，赵飞有些想笑。这样的自行脑补，让赵飞省下了不少事。
不过赵飞并没有承认萧妍被他抓住，也没有予以否认，而是语气稍稍有些放缓，不如之前那般有侵略性地说：“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苦衷。突然染上了赌瘾，而且还一发不可收拾，应该是受人蛊惑的吧？”
听赵飞这么说，柯荃猛然一抖，有些惊讶地看向了赵飞。
一切的堕落，都是从一个“赌”字开始。不管是不是为自己的堕落找开脱的理由，柯荃就是这么想的。
他不是自己想要赌，只是被有心人蛊惑而已——如此想来，自己的心里也能好受一些。现在赵飞把他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无疑令柯荃心中产生一种难得的认同感。
“我知道，一切都非你所愿。蛊惑你赌博之人，与在背后控制你的人，也许并不是同一个人，但必定是同一伙。你征战沙场，面对再怎么强大的敌人都毫无畏惧，肯定不会甘心，一辈子受人操纵吧？”看到柯荃的动摇，赵飞继续加码。
柯荃瞳孔剧震，旋即闭上眼睛。
表面上看起来是逃避，实际上正好是赵飞又说中他的心坎。
“你是当兵的，自然也知道政策。坦白从宽，拒绝从严什么的，我就不多说了。你应该知道，如果能够立功，是可以将功补过的。”赵飞继续遁遁渐诱。
“所以，你到底想要知道什么？”柯荃突然睁开眼睛，问道。
“这就对嘛。”对于柯荃的反应，赵飞满意地点点头，“告诉我，曹先生到底是谁？”
此时赵飞基本已经确定，柯荃并不是萧妍所说的“曹先生”，真正的“曹先生”另有其人。
“没想到你们连曹先生都能查到。但是，我不能告诉你曹先生是谁。”柯荃苦笑道。
看着赵飞凝固的笑容，柯荃连忙摇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不能。”
“不能？为什么？”
“曹先生在我的灵魂位面里设下禁制，一旦我主动泄露他的身份，我就会死。”
“禁制？”赵飞眉头一皱。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要不，我换另外的问题，只要你不直接说出曹先生的身份，那就没事，对吧？”赵飞问。
“应该是吧。”柯荃点头。
“曹先生是男是女。”
“不知道，但他每次跟我说话，都是用男性的声音，我觉得他应该是男的。”
“很好。第二个问题：曹先生是什么职业。”
“职业？”柯荃一愣，有些抗拒。
这个问题也太广泛了，搞不好会直接触碰到他的禁制。
“好吧，换种说法。”赵飞轻笑道，“曹先生是什么类型的法师。”
“法师类型？”柯荃想了想，道，“我觉得，他应该是一位火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