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旁边桌上的几个黄毛混子,也在喝啤酒。
其中就有人借酒低声道:“听说崆洞矿场六湾村矿场,挖到了品位极高的矿脉,一天能出400多克货!娘的,真是发死了!大头哥,你怎么没掺一股?”
桌子一侧,有个稍显肥胖,却戴着一条足足有半斤重黄金项链的男子,边啃烧拷边道:“人家出货又怎么样?六湾村那矿场,岂是我等能插手的?!我只说一句,你们就懂得了!崆洞镇那么多尾矿,人家既然能知道,那条矿品位高,这还用说吗!人家就是有后台呗!我听我说,秀山县里边的领导,全都在暗中持股的!像这般好事,又岂是我们所能参与的!”
“咱们这种小角色,能在那些尾矿里边,弄点边角料,就不错了!贸然掺和这种高品位的矿洞,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得了得了……不要说这些了!别眼红那泼天富贵,咱们保住小命,能乐呵乐呵就行。来,范老二,咱接着喝酒,喝完了,去叫几个妹子耍下!”
杜海文三人,与他们这桌,仅是二米之遥,这三人说话,杜海文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暗夜中,杜海文朝身旁两个同伴交换个眼神,嘴角不约而同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
其中蒋淮端起酒杯,踱步至那桌前,一屁股坐在空位上,咧嘴笑道:“几位老哥,聊得这么起劲呢!咱几个外地来秀山,准备搞二手车生意的!在这也没有朋友,正好过来凑凑热闹!今天这桌酒钱,就算我们的!图个乐呵,交个朋友,行不??”
那几个黄毛混子,见有人请喝酒,这么给面子,先是愣了下。接着,见杜海文等三人穿着得体,年纪也相仿,而且周身透着股说不出的利落劲儿!顿时就放下警惕了!
这戴着硕大金项链的大头,名叫丁老大。
丁老大挑了挑眉,咧嘴露出满口黄牙道:“哟,做二手车的!这还真够豪爽啊!行,咱们一起喝!老板,搬啤酒来!”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火热。
杜海文瞅准时机,故作不经意地开口:“大头哥,刚才听你们说,崆洞镇有矿场,出了很多货,富了很多人!你们说说呗,我们说不定,能倒腾点给这些老板们。”
大头哥酒劲上头,一拍大腿,唾沫横飞道:“兄弟,要说这矿场,你还真问对人了!咱崆洞镇以前就有金矿,而且咱们这里的矿品位高,采掘深度也就是山体内100米左右,相对容易。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时候,其实一直就在开采。不过,那会虽属国营,但采掘技术不行,特别是只能砍松树当洞撑,三天两头出人命。二千年头,有次矿内塌方,一次死了五个。政府一怒之下,就将金矿全给关停了!可是,这几年黄金价格疯涨,崆洞人哪能忍住这泼天的富贵,偷偷摸摸又把矿洞给开了。”
旁边一个黄毛混子插嘴道:“不过,这回崆洞人学聪明了,都用高硬度大型钢管作洞撑,安全得很!不过,这样的好日子,没过几个月,县里那帮县太爷见有利可图,便打着各种借口,来崆洞严查。后来,六湾村那几个最好的矿洞,就都被那帮有后台的给占了,他们不是县长的小舅子,就是某局局长的表亲,咱这些平头老百姓,只能干瞪眼!”
杜海文嘴里骂了一句,脸上义愤填膺道:“这也太不公平吧!?”
大头哥另一手下,苦笑着摇摇头:“能有啥办法?人家有权有势,咱惹不起。上次有个愣头青,也想偷偷摸摸到六湾村去捡尾矿,都被打得住了几天院,警察来了, 不仅没帮他,还将他家里以前偷采的40多克黄金,给搜了去!气得他半死!”
听闻这话,杜海文及随行程述安、蒋淮拳头紧攥,都为这等不公之事气得浑身发颤。
或许,见杜海文心情沉重,这个叫丁大头的,手一扬道:“不说这些人!趁着哥今天也卖了200克,咱们去唱唱K啊,叫几个妞陪陪,好好放松放松!兄弟们,走!”
众人一听,纷纷响应。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县城的一家KtV。包厢里,灯光昏暗,虽各叫了小妹,不,大姐作陪。
但总归,还是没有大城市玩得花。众人也就是搂搂抱抱唱唱歌,便散了。
……
杜海文三人从这帮黄毛混子口中,知道了崆洞镇六湾村,有个出品位极高金矿的黄金矿场。当然,他们三人,对这矿出高品位金子,并不感兴趣。
感兴趣的,而是丁大头提到政商勾结的关系。
回到旅馆,杜海文望着两个小兄弟,眼神微眯道:“你们也看出来了吧!这六湾村矿场的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呐!就是当地的痞子,也不敢碰啊!”
程述安率先开口,眉头紧锁道:“听这丁大头说,这些矿,全是封了的,全是非法开采。但就是同样非法开采,这六湾村矿场,因县边人插手才将他们本地人撵了出来!”
蒋淮年轻胆子大,他倒在床上道:“要不,我们明天就去六湾村探探吧,看哪些县里边领导在里边参了股!”
杜海文担心道:“可是,咱们贸然去探访,我们是外地人,口音也不一样!会不会太冒险了?咱几个外地人,万一被盯上,可麻烦了!”
程述安粗声粗气道:“老大,咱怕啥呢!咱好歹也是省政府办公厅的,还能被这点阵仗吓住?再说,咱们要是能把这背后的黑幕揭开,说不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到时候路省长一高兴,给咱们安排到哪地市州当领导,那可美了!”
杜海文虽有些担心,但见这两个年轻人信心十足,还是同意于第二天,到崆洞镇六湾村走走。
次日清早,温暖的阳光,洒在秀山县城,到崆洞镇狭窄的山道。
在路上,杜海文三人,也换了说辞,就说准备找崆洞代理,收购黄莲,金银花等药材的。
当下,毕竟就是这些药材的时季。
这么说,也说得过去。
一个小时左右,三人进了镇子。
这镇不大,街道两旁,是破旧的店铺,偶尔有村民,神色匆匆地走过,眼神中透着警惕。
杜海文三人先找了个小吃摊坐下,点了些当地特色小吃吃早餐。三人一边吃着,一边和摊主搭话:“老板,听说你们这儿以前有金矿,现在咋样啦?”
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汉,闻言脸色一变,警惕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小伙子,这话可别乱问。现在这金矿的事儿!镇里可是下来封了口的!谁都不能朝外说!你们?你们这是想干吗?”
杜海文心中一紧,却故作轻松地笑道:“老板,我们就是 收药材,收金银花的嘛!呵呵,刚才,我们就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纯属好奇。”
老汉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再言语,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
杜海文三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这崆洞镇的秘密,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
离开小吃摊后,他们沿着街道往镇外走去,打算先去六湾村附近探探情况。想不到,还没有进村子,他们的面包车就被人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