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好。”
唐月朝着周大人行了一个寻常礼节，随后注意力完全就被那竹林中的桌吸引了，倒是对父亲从中出来，并不感觉怎样的惊讶了。
“这里居然有张桌子？”
唐月喃喃道，自说自话的走了过去。
“阿月，你怕是这两日生病躺着，把脑子躺坏了吧？这桌子不是你让父亲安在竹林中的吗？怎么现在就忘记了？”
周生表情看起来实在有些个惊讶，随后又回想起来妹妹这两日身子刚好，现在提这事情，怕周棠月会觉得哥哥在嫌弃自己。
如是想着，周生又是觉得这话有些个不妥了，只是不大好开口解释，只能这样尴尬笑笑缓解。
所幸唐月倒是并没有注意周生的话，唐月记忆中，似乎真的开始浮现了原本自己年幼时候，吵闹着要父亲安一个竹桌的场景。
...
那时候记忆中父亲还是年轻时候的模样，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风华正茂，兄长也是身量尚小的模样。
似乎是用膳时候，唐月趴在饭桌上，小小的一团，正努力的去够碗里的肉来吃，却被母亲打断。
“前几日大夫说了，你肚子里面有虫子，不可以吃肉了。这两天要吃素。”
那时母亲也是年轻的模样，眉目如画，与父亲站在一块，当真是一对壁人。
唐月扁了扁嘴，没有哭，反而笑呵呵的把自己的筷子插入了一堆青菜里面。
“不吃就不吃，阿月吃青菜，才不爱吃肉呢，肉吃的多了，会长胖的，长成哥哥这样，阿月就不好看了。”
唐月一边夹菜，一边看向坐在一边的二哥。
那时候的二哥倒不像是此刻这样的丰神俊朗，反而是肉嘟嘟的小胖子，胖到五官都看不清楚了，只能瞧见脸上肉嘟嘟的模样。
“阿月乖，多吃鸡蛋，才能长得高。”周大人不顾唐大人的白眼，给唐月挖了一勺蛋羹。
“谢谢爹爹！”唐月乖乖把碗伸过去，咯咯笑起来，“爹爹，我们在竹林里面安一个书桌吧，这样阿月就能在竹林里面读书了。”
“阿月笨死了，在竹林里面读书都是蚊子，还有小蚂蚁小蚊子来咬你，才不好玩儿呢！”
刚刚被唐月嘲讽的二哥，此刻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如是反驳起来，还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很是可爱。
“阿月才不笨，阿月最聪明了。等阿月长到五岁，就可以修炼灵力，就能成为灵士，这样那些个蚊虫鼠蚁，就不能靠近了。阿月在书上看到的。”唐月扬起下巴，朝着周生大声说道，“阿月才是最聪明的，二哥哥最笨了，都不读书的，所以什么都不知道。”
“好好好，阿月想要，我们就安一个，等到阿月长大了之后，就去竹林里面读书，参加科举，成为同母亲一样的好官儿。”
周大人笑起来。
“阿月才不要考科举。阿月要好好修炼，当最厉害的，要当大宗师，然后，跟爹一样，当将军。”
“好，阿月要当将军....”
.....
不知道为什么，唐月脑海中忽然多出来了这样一段回忆，从前那些个记忆里，似乎并没有这样的周棠月。
记忆中的周棠月，大多都是冷漠孤僻不爱说话的个性，大约也是跟月附身到周棠月身上有关，月是个杀手，天生如此，也是能理解的。
只是唐月不知道，原本的周棠月居然这样的活泼开朗，一家人那时候也是这样的其乐融融。
而唐月更加不能理解的还有一件事情。
既然原本的周棠月那样活泼开朗，天真烂漫，后面等到月过来之后，周棠月性格大变，家中人难道不会发觉？
瞧着记忆中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模样，明显不可能不被发现，而这应当也不是什么小事情，怎么可能在唐月记忆中完全没有呢？
这倒是有些个奇怪了。
一时间，唐月不由得想得有些个出神，愣住了很久。
“阿月，阿月，你在发什么呆，怎么不说话？”
周大人瞧着唐月忽然就沉默了，看着那桌子不说话，便开口询问起来。
周生也有些个慌乱，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刚刚的话伤害到了自己家妹妹，忽然间就叫阿月心情不好了，所以才不愿说话。
这样一想，周生忽然生出几份愧疚之意。
“阿月别生气，二哥不是这个意思的。”
周生是个直性子，既然知道唐月是生气了，自然是要道歉的，不可能一直憋着。眼看着唐月还是不说话，心中更是慌乱起来。
唐月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居然走神了这么久，看着父亲一脸疑惑，二哥一脸愧疚的模样，唐月还觉得有些个疑惑。
“怎么了？”
唐月一脸茫然无辜的问道。
“你刚刚忽然就站在这里不动了，跟你说话也不理，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周生看唐月那神情，明显不像是生气的模样，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
“我刚刚？我刚刚忽然想起来了从前事情，有些个入定了，所以有些个恍惚，没听到声音，实在抱歉。”
唐月笑道。
“入定？阿月你又说这种奇奇怪怪的话了，之前就是，现在好不容易读书回来不像是从前那样冷冰冰的，结果还是跟从前一样，说一些个莫名其妙的话出来。”
周生瞧着唐月没有生气，说话倒是放松了起来。
“哪里有，我从前从不说这些个莫名其妙的话，不过是你孤陋寡闻，所以才觉得我说话莫名其妙的。”
唐月大声反驳道，还跳起来，示意要弹二哥的脑门。
“本来就是嘛，总说这些个莫名其妙的东西，还说是从书上看到的，一问是什么书，倒是谁也没听说的杂书，哪里是我孤陋寡闻了。”
周生用手捂住自己的头，不让唐月碰到自己，也开始争辩起来。
这样大闹，倒是叫唐月畅快许多，原本那些个不痛快，都一扫而光。
唯有周大人站在原地，神色落寞，眼神空洞不知道是为什么，总之看起来不怎样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