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震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什么时候走？”
“距离二民下班还有一个多小呢，得等他过来才能走啊！”周安东看了看手表，有些无聊地靠在沙发上，心里琢磨着该怎么打发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高震站起身来，拿起茶几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一边喝着水，一边在办公室里转悠着。最后，来到了办公桌后，一屁股坐在了大班椅上。还特意颠了颠屁股，感受着椅子的舒适度，不禁感叹道。
“东哥，你这办公室可真是够阔气的。还有这椅子，可比我办公室的椅子舒服多了。”
周安东笑着说道：“这是前厂长留下来的，我也算是沾了他的光。”
“对了！”高震想起了新型管材的说道：“新型管材的各项测试进展得都很顺利，目前，除了水压测试还在进行中，其他几项测试都已经结束，结果都达到了设计标准。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下个礼拜就能开始试生产了。不过，由于产量有限，初期只能供应给你这边，要想大规模生产，可能得等到年底。”
“我正想着，哪天抽出点时间过去看看。周安东有些无奈地说：“你要是再不生产，我也只能放弃了。现在都八月中旬了，十月之前管道必须要安装完成，不然入冬取暖可就成大问题了。另外，冬天外面的活儿干不了，但是有暖气，室内的一些活儿还是能干的。”
高震有些疑虑的问道：“那个地暖管，埋在地下面真的比暖气片效果还好？”
“效果好不好，我那里做完不就看到了吗？”周安东笑着说道：“不好，那就继续改进，如果效果好，就可以宣传了。”
高震心里有所担忧的说道：“地暖效果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好，以后消费者都使用地暖，那暖气片还能卖得出去吗？”
周安东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地暖是未来的趋势，但普及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就算国家放开房地产，培育市场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而暖气片自然有他独特的优势，那就是安装简便、更换简单、升温速度快，最重要的是价格便宜。对于一些预算有限的消费者来说，暖气片仍然是一个更经济实惠的选择。
另外，一些公共场所，商场、写字楼包括政府机关单位，因为暖气片的安装和维护方便，价格合理，也都会选择安装暖气片。”
周安东拿出烟扔给高震一根：“还有，很大一部分老旧的楼房，由于房屋结构和管道布局的限制，安装地暖会面临诸多困难，而暖气片则可以轻松应对这种情况。”
周安东拿着火机，低头把叼在嘴里的烟点燃：“随着技术的不断进步，地暖的优势肯定会越来越明显，但暖气片也会不断发展和创新。
就说我们日丰暖气片，不仅外观好看，散热效率也非常高。而且我们改进的安装方式和优化管道设计，结合装修设计特点，不但节省空间，还能进一步提升暖气片的性能和美观性。
所以，暖气片和地暖并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它们可以在不同的市场需求下各自发挥优势，共同满足消费者的取暖需求。因此，你完全可以放心，暖气片不会被淘汰的。”
周安东抽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地吐出烟雾，问道：“分水器研发的怎么样了？”
高震点了点头，回答道：“那玩意没有难度，实际上，我们已经生产了几十套，都是专门为你准备的。而且，我们还在分水器上加装了热能表，这样用户可以随时监控水温。”
周安东笑了笑，热能表这东西，除了看起来好看一些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实际用处。就说上一世，有些人安装了热能表，给暖温度该不够还是不够，在家里不穿棉袄一样挨冻。
当你去找供暖公司来家里测温时，他们测出来的温度永远都是十八度。因为国家规定，室内温度不能低于十八度。如果你让他看热能表，他们就会说这这玩意不准、，要以他们的测试结果为准。
甚至有某位领导公开表示，供暖不是为了让你们热，而是为了让你们不冷。言下之意就是，只要不把你们冻死就行。你说，每平米交着二十多三十来块的取暖费，结果却天天挨冻，然后看着热能表的温度闹不闹心？
“热能表这玩意可有可无。”周安东说道：“当然了，有市场就有需求，我们要尽到提醒义务，安不安装全凭客户自愿。虽然这玩意不算贵，但安装也是要增加成本的。”
高震点点头：“到时候我会交代下去！”
“啪啪啪……”
办公室的门再一次被敲响，周安东喊了一声：“进来！”
董文娟推门走了进来：“厂长，大光的冯二民同志来了。”
“这还没下班呢！”周安东看了眼时间：“让他进来吧！”
董文娟退了出去，紧接着冯二民走了进来。
高震笑着问道：“还没下班呢，你怎么来这么早？”
“我请假了！”冯二民也没客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烟点了一根：“我被提拔为副科长了。”
周安东对这个结果他没有意外，看着冯二民说道：“很快，你的正科就能解决。我估摸着，明年初就差不多，你要尽可能的结交人脉，有一天你离开之后，能立刻拉出自己的队伍。”
“我离开？”冯二民一愣，紧接着猛摇头：“我好不容易当上了科长，才不会离开呢。”
“看你这点出息！”周安东笑骂一声：“一个小破科长，就让你把命卖给大光了？”
冯二民嘿嘿的笑：“咱这不是第一次当官儿嘛，怎么舍得离开。”
“当个小破科长，一个月赚那么点工资，也就够养家糊口，有啥意思？”高震撇着嘴说道：“东哥给你争取这个机会，是让你锻炼锻炼，拉拢起自己的班底，等机会成熟就出来自己干。”
“不管怎么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周安东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接着说道：“如果你不想做生意，只想当官儿，那也没问题。等大光把你的正科提上来后，我想办法把你调到毛呢厂来，到时候给你解决个副处还是没问题的。”
冯二民低着头，眼圈有些红，深吸一口气后，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抬起头对周安东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以后的路该如何走，让我好好想想吧。”
“行！”周安东点点头：“这个事情不急，等我什么时候离开毛呢厂了，你在作出决定就可以。”
说完，周安东站起身：“走吧！”
……………………
央美大门的正对面路边，静静地停着两辆略显破旧的面包车。第一辆车里，卷毛正闭着眼睛，一脸疲惫地斜靠在车座上，仿佛已经睡着。
只是车里太热了，尽管车窗大开，车内的温度却依旧闷热难耐，即使有微风拂过，也无法驱散车内那股令人窒息的热气。终于，卷毛再也无法忍受这种酷热，猛地睁开眼睛，然后推开车门就下了车。
“呼！”卷毛长长吐出一口气，感觉身上都被汗水打透了。然后抬起头看了眼已经西斜，但热度依然不减的太阳，嘴里嘀咕着骂了一声什么。接着，看向路边一棵大树下，坐在马路牙子上抽烟乘凉的二驴和另外两个人。
“毛哥！”一个缺了个大门牙的家伙，冲着卷毛咧开了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这么热的天，车里简直跟蒸笼一样，你居然还能在里面睡觉，不得不说毛哥你是真牛逼！”
卷毛面无表情的看了豁牙子一眼，从兜里掏出一包被压得皱巴巴的烟盒。低头看了看，只剩下一根烟了，他扯开烟盒，把烟拿出来塞进嘴里，然后晃晃悠悠的走到了树下，抬起脚踢了踢豁牙子。
“妈的，往那边挪挪，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豁牙子往旁边蹭了蹭，同时在兜里摸出火机，只听“咔哒”一声，打火机的火焰瞬间升腾起来，这个家伙迅速将火机送到卷毛面前，很是很是殷勤的给卷毛把烟点着。
“毛哥，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雷老大为什么让我们跟踪她？”
“不是雷老大让我们跟踪的。”卷毛抽了口烟，看着面前升腾而起的烟雾，有气无力地说道：“那是三爷看上的女人，只是你们也看到了，那女人来头不小，三爷不知道对方底细，所以让我调查。”
“三爷？”豁牙子愣了一下，很是难以相信的说道：“在咱京城地面儿，还有三爷搞不定的女人？”
卷毛没有回答豁牙子，因为在这之前，除了加代大哥之外，他也认为三爷很牛逼，在京城是可以横着走的，没有什么事情是三爷解决不了，也没什么女人是三爷弄不到手的。
可当他被雷老大安排到这里，跟踪调查那个女人开始，他就明白了。三爷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无所不能，因为有些人，也是三爷不敢动的。
就说那几个他以前都要仰望的大佬，现在死的死，伤的伤，残的残。但是到了现在，三爷也没有能替兄弟报仇，这是以前他怎么都不敢想的。
“毛哥！”二驴子突然喊道：“那辆陆巡回来了！”
几个人抬头看过去，只见那辆他们熟悉的陆巡出现在了眼前，很快就停在了央美大门口，接着那个女人就下了车，然后她还回头看了这边一眼，脸上那蔑视和嘲讽的笑，这让豁牙子和另外那个家伙很是愤怒。
“臭婊子！”豁牙子怒骂一声，站起身就要走过去。
卷毛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豁牙子的胳膊，脸色不太好看的说道：“你要干什么？”
豁牙子怒声说道：“毛哥，你刚刚没看到那个女人在嘲笑我们吗？”
卷毛很想告诉他，那辆陆巡车上的人他们惹不起。去了，下半辈子在床上过都是结果不错的，弄不好会直接被打死。但他又不想被豁牙子误会胆小，只能说道。
“那是三爷看上的女人，你把她打了，万一将来她成了三奶奶，你还能有小命儿在吗？”
豁牙子一听，肚子里的气一下子就泄了，然后坐在了马路牙子上，嘴硬的说道：“看在三爷的面子上，这次不跟她一个女人计较。”
卷毛看着周安琴进了学校，狠狠的抽了口烟，其实他心里也憋着一肚子火气。因为今天那两公爵王被豁牙子拦住了，但他却依然跟丢了陆巡。
周安琴并没有回到宿舍，而是直接来到了食堂，因为她跟几位师姐约好，晚上五点在食堂见面，现在已经快四点半了。
只是，她以为要等一会儿，没想到一进食堂，就看到了刘珍燕和邹辉她们都在这，正在边吃边聊着什么。
“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早？”周安琴快步走过去，在旁边拎过来一张椅子坐下。
“宿舍太热了。”牧云皱了皱鼻子：“食堂有风扇，我们已经在这坐了两个多小时了。”
周安琴在包里拿出画稿，放在桌子上：“你们先看看，我去打饭，一会儿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