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琴姑姑却已经化为一条红色斑斓巨蟒，暗绿色竖瞳怨毒地瞪着陈锦，嘶嘶吐着芯子。
半条蛇尾都快被斩断了。
也怪不得她怨毒。
“你们两个，可知道今日是我寿诞？”脸色焦黄的痨病鬼，黑山老妖有气无力开口。
琴姑姑嘶嘶告状：
“黑山大人，是这不懂规矩的下贱半妖，在神仙宫也敢藐视您的威严，主动挑衅，她罪该万死！”
黑山老妖瞟了陈锦一眼，“是么？”
陈锦轻声回道：“是她吞了我的东西。”
琴姑姑眼神怨毒，黑山老妖自然是不能得罪的，已经吞到肚子里的肥肉只能吐出来。
这让她怎么甘心？
她嘶嘶叫着，“胡说八道！这分明是我特意为大人寻来的珍宝！”
“哦？”黑山佝偻着身体，依然有气无力。
“到底什么东西，值得你们这么大打出手？”
陈锦道：“黑山大人，那东西已经被蛇妖吞入腹中。是我奉师命，特意为大人送来的寿礼。”
一脸痨病之色的黑山老妖目光阴冷如刀，假笑起来。
“哦？你那师父居然这么好心？我倒是好奇起来了。”
“让我看看是什么。”
说完，手指一挥，一道黑色流光恍若一道锋锐的细线，倏然间划开琴姑姑的肚子。
直到血流出来，琴姑姑才意识到自己受伤。
“大人……”
一团裹着粘液的东西果然从血污里流淌出来。
陈锦上前，把楚怀瑾从里面拽出来。
弹手施了个净尘术，楚怀瑾终于幽幽醒转过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男人焦黄枯瘦的脸。
他与那人四目相对，没等他发作，男人的脸已经挪开。
有气无力道：“是个小白脸啊。”
陈锦默了默，抬头，“大人，他是十世怨侣之一。”
楚怀瑾：“？？”
黑山眯起眸子，“十世，怨侣？”
周围的山风，像是飞旋的寒刃，瞬间凛冽起来。
琴姑姑抢先开口。
“正是！我已经验过他的身份了。”
“大人，这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特意为您寻来的。不料，这半妖生了觊觎之心，居然想抢夺！”
陈锦冷冷开口：“我说他是我的，你不承认。现在，你可看清楚了。”
说着，手指微抬。
楚怀瑾只觉得眉心一烫，紧跟有光亮从他额上散发出来。
“这是属于我的印记。你胆子可真大，居然敢私吞黑山大人的寿礼。”
琴姑姑墨绿色的竖瞳倏然眯起来。
什么！小宝贝身上被别人做了印记，她居然没发现！
楚怀瑾对于陈锦说了什么，并没有太在意，他愕然盯着陈锦的脸。
这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分明是胖丫头。
刚才还护着他让他赶快逃走。
但她的脸……却非常陌生。
一缕妖气将楚怀瑾拉到黑山老妖身边。
尖锐漆黑的指甲勾住他的脸。
一只冰凉的手放在他脸上仔细摸索着。
楚怀瑾：“……”
滚啊！兔儿爷！
片刻后，黑山阴测测一笑，“是件宝贝。”
大袖一挥，原地已没了楚怀瑾。
楚小六：“……”
刚脱离琴姑姑的乾坤袋，又被黑山老妖收进袖子里。
???忍不住了，这回真要哭了。
黑山说道：“既然进了我神仙宫，就是我的东西。你师父贼老道再想反悔，可是万万不能了。”
贼老道当然不会那么好心送宝贝给他。
偏他的弟子落在自己手里，为了保命，只能舍财。
也算是阴差阳错，让他捡了个便宜。
陈锦应道：“那是自然。”
黑山老妖得了稀世珍宝，被人搅和寿诞的那点阴霾很快散去，心情大为高兴。
“我给你个交代。”他对陈锦说道。
黑色大袖挥了挥。
趁着两人关注点不在她身上，鬼鬼祟祟正往树林逃窜的琴姑姑从头到尾被黑色妖气剖成两半。
巨蟒身体扭曲着，身上流出来的剧毒血液将附近三丈内的草木染成青灰色。
一枚暗红色妖丹悬浮半空中，被黑山吸入腹中。
-
黑山大人出关了。
黑山大人在招摇山顶宴请群妖。
美酒在缸里，佳人在树上。
嗯，倒挂着，正在用什么妖族特有的调料熏制，说是熏制完成之后，吃起来糯软香甜不粘牙。
火光熊熊，照亮整片天幕。
目光所视之处，妖气滚滚。
神仙宫十二楼阙有头有脸的妖怪全都来了，有看不过眼的，当场打斗起来，血花四溅，残肢漫天。
秦佳年面无表情。
虽然嫌弃，但她只能老老实实站在一整个山壁雕琢成的霸气石座底下，等着宴会主人的来到。
谁让她是人家的侍女呢。
十二宫阙的姑娘，虽然在妖怪们口中是赫赫有名的大妖，但其实都是黑山老妖的家养侍女。
在老妖出外活动的时候，这些侍女随侍一旁，撒撒花，吹吹风，放放特效。
简单来说，装牌面的人形道具。
因为她是三姑娘，与二姑娘左右分立在石座两边，离黑山老妖最近。
韩临带着红鬼面具，坐在离秦佳年不远的地方。
正有些腿酸，头顶黑雾滚滚，狂风大作……
这熟悉的特效，主角终于登场了。
黑雾落在石座前，化为一个裹着黑斗篷，脸色焦黄，有气无力的枯瘦男人。
众妖齐齐欢呼起来，“黑山大人！”
男人抬起浑浊的眼睛满意地扫视一周，“好，劳烦你们都还记得我的寿诞。”
沙哑的，语气带着点妩媚的女声充斥全场。
秦佳年：“……”
秦佳年：“？？？”
她记得他是个男人啊！怎么一开口，居然是女人的声音？
可怕，(╯°Д°)╯难道是雌雄同体？
没等她惊疑太久，黑山衣袖一甩，一道人影出现在他身边。
是个少年。
身上穿着一身红袍，脸上擦了一层白粉，脸颊上扑了点胭脂，眉心还点了一记红点，看上去眉清目秀，喜气洋洋的。
如果……他脸上能带点笑，就更应景了。
秦佳年的目光，与黑山身边的少年碰触在一起。
几个时辰不见，楚小六变得更可怜了。
少年气鼓鼓板着一张脸，目光冷飕飕怒瞪着她。
命运果然是起落落落落啊。
黑山大手一揽，把少年搂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