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来，程主任也像是有事在身，就开口说：“嘉禾，爸这里还有事，就先走了。对了，上回让姚知青给你捎的东西，你记得收好了。我走了。”
程嘉禾也没有露出不舍的神色，只说：“我妈很想你，爸，你记得回去看看妈妈。”程主任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只是并没有回答。道：“上回的事情，你应该好好回去跟你妈解释。”
两人的对话渐渐走远。姚晓渔倒是听出来了点东西，程嘉禾确实选上了村小的老师，但同时，本村的高芳芳和郑之双都选上了村小老师。郑之双不知道是从谁那里知道的程嘉禾的成分问题。逼着她在公社里跟出身地主家庭的母亲撇清关系。
程嘉禾自己愿意撇清关系是先进行为。被别人曝光则是另一回事。她现在在村里头的名声也没有以前那么好了。至于郑之双，两人早就闹掰了。
要说这一家子，怎么透着股诡异的感觉。姚晓渔之前没觉得这两人像父女，倒像是上下级关系似的。要说哪里不对，可能是没有那股子亲热的感觉吧。
比如在她眼里最不待见的元老太太，对上元宝磨，那是亲啊，肉啊的疼。元老头呢。嘴上闷不吭声。心里多偏袒这大孙女元玉翠呢。
差不多等了六个小时，天慢慢黑透了。元宝磨才姗姗来迟。他一进门就问：“生了没？怎么还要这么久?”他进来的时候有点不情不愿，元老太太也跟过来了。是坐村里头的牛车来的。她进门就推了元宝磨一把。然后说：“哪里有这么快就生得了。我生你爸的时候生了一天一夜呢。”
又要往里面看。说：“我带了鸡蛋，给我大孙媳妇补补。”她满脸得意。王孟兰一听，就喊道：“妈，你又去拿小鱼那的鸡蛋了。”
姚晓渔也猜到这鸡蛋是老太太摸的。她对这种行为也没招。也不想在这里吵架。就说：“算了，反正也是给大嫂吃。那就拿了。”一回头，长椅上元松和程嘉禾也是打瞌睡在。元金石说：“奶，我肚子饿了，我要吃饭。”
他本来是不想来的。元宝磨拉着他一起说回去带他去跟隔壁村的人打牌。他也想过去玩。就只能跟着元宝磨来了。元宝磨说话管用，村里头很有一帮狐朋狗友听他的话。眼下元宝磨还是有点期待的。毕竟这也算是他第一个孩子。可是等了半刻钟。他又有点坐不住。
程嘉禾本来就看出着两兄弟的德行。她爸给的营养餐票还在元松手里。可不想给这两个人吃。于是用胳膊肘怼了怼元送说：“我坐累了，陪我出去走一下吧。”
元松一听，就点头：“好啊。嘉禾辛苦你陪着我了。要不你就先回去吧。”程嘉禾犹豫了下，也跟着点点头。两人出去后，程嘉禾把元送带去找护士领了一份饭。两个小情侣吃完。程嘉禾才说：“你吃完漱漱口，别让你那两个哥哥知道你吃完了。我先回去了。”
元松感激的说：“今天的事情，多谢你了。还有这个钱。我会跟我奶说，让她还你的。”
她一走，元老太太的那双鹰眼就跟探照灯似的望向了王孟兰，这个儿媳妇。“刚才钱是程知青给的？”王孟兰一听：“妈，是啊。咱们不能白拿人钱。这钱咱们得还给人家。”
元老太太眼睛咕噜一转：“哼，还什么钱？我看那个程知青可比你那儿媳妇强多了。要是咱们家能攀上这一门亲，以后还发愁嘛？就是你脑子木啊，这么好的机会，不知道让人留下来？”她喜得眉开眼笑，问元金石说：“这知青条件真好，我看比咱们村来下乡的其他知青都有钱。要是娶个这样的老婆，以后害怕没有钱使？”
元金石兴趣缺缺。支应了声“哦”。他是没想到，这一会儿的功夫，老太太就把程嘉禾看成了准孙媳妇预备役，并且想撮合给自己的二孙子。现在程知青不就住在自家。近水楼台先得月。老太太没念过书，却也想到了这处上。拉着元金石坐下。一边拱火。
“你大哥去了个知青，屁用都没有，你三弟娶了个小狐狸精，挣的钱一分钱都不知道往家里递，奶以后就指望给你找个好媳妇了。”
元金石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里嘲笑老太太异想天开。“人家城里人，哪里看得上我。”
元金石的自尊心非常强。他听不得别人说自己不如大哥。可是家里元宝磨却是是处处比自己强。就是蛮横不讲理。也让元老太太喜欢，说他在外面不收人欺负。这才是男子汉。
在心里，他觉得自己在家里甚至还不如元松，元松可是王孟兰的心窝子。人家且还有个亲娘疼呢。不想奶，偏心就算了，就会说些不疼不痒的。以为他能看得上程嘉禾吗？笑话。
他觉得自己比元松强，可程嘉禾偏偏没看上自己看上了元松。元金石也不知道自己又嫉妒起来了。还撑着说自己看不上程嘉禾。把元老太太说的没了声音。
最后还是王孟兰舍不得吃营养餐，准备留给怀艳梅。跟姚晓渔一起去外面买了点吃的。一个烤冷面，一份馒头和碗仔翅。碗仔翅是元金石要吃。他元老太太只能给掏钱。一家人稀里糊涂混了顿饭。就到了晚上。
晚上的时候姚晓渔就得回县城里睡觉了。她让王孟兰跟自己轮流守着。王孟兰说；“我听说你现在跟着大姐夫那边干活。你就好好干。哎，我也管不到你们头上了。现在你奶守在那里，我放不下心来。”
元老太太在村里横着走。在外面就不行了。凭借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也搞不定孙媳妇的生产问题。
姚晓渔这回肃然起敬了。她说：“那妈我做好饭就去医院给你带过去。这两天我排班就一趟。等明儿中午我就去送饭。你也别饿着肚子。要是有急事就先拿这个救急。”
她从口袋里摸出了二十块钱。这是她手里不多的周转用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