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凌双眼微闭，神情麻木，此刻的他感觉到困意席卷全身，一种绝望感自心中弥漫。
“真的没办法了吗？”他蹲伏下来，双手抱头，痛苦呢喃，双眼中血丝密布。
他们也都还有后手，可这个后手绝对不可能对抗两位造化，所谓的底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跟本够看，起初，他们就是为了耗死暮云天泉，眼下要成功了，但那胜利的火焰却被突如其来的一盆冷水浇灭，让人绝望。
一个幽灵自葬天棺上飘浮，看着下方蹲坐发呆的青年，不知在想什么。
棺灵不会出手，即便他能轻松解决这个局面。
这不是考验，这是规矩，只有在寻求造化、讲解功法和凝聚残棺的事情上他才会出手，除此之外他不会出手。
葬天棺选中的人不止一位，残棺碎裂世间各地，有其他人也在崛起，其棺灵也不会选择支援战斗。
原因很简单，一个起不来的魔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一个选择屈服的魔头也不是他们要选的人，配不上魔道传承。
古来真魔哪一个都面临过绝境，几乎每一世都经历过比现在还绝望的境况，可他们最终都自尸山血海中走出来了。
棺灵苍老的影子摇曳，似乎随时都会被风吹散，一双老眼静静地看着下方的青年。
“那么你要作何抉择呢？”一句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话语传出，棺灵有些好奇注视着这一切。
下方的墨凌自然不会注意到这一切，他的意识有些恍惚，自坟头出来后他几乎没有过丝毫的休息，数个月的地狱厮杀，随后一直赶路，再后来苍陶山分尸战王，最后又马不停蹄的来到这里。
“你们走吧，黄泉谭的因果已经了结了！”几许之后，墨凌抬起头，眼神简单，瞳孔布满血丝，轻声开口。
几人来助他，很大程度是因为当年借他手前往造化之地，获得了传承，来此报恩偿还因果，但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够了，犯不着死在这里。
“师弟，你说什么？”王侃怒斥，即便到了如今连号称金刚不坏的他也都伤痕密布，但绝不会放弃墨凌。
“要走一起走，要打，为兄也会陪你！”他第一时间表态，斩钉截铁，同时目光看向南宫欲和车阳，说实话，二者的关系远达不到他与墨凌这般，尤其是车阳，曾经还是敌手。
他之所以第一个表态，也是为了做个表率，希望二者留下来帮忙，但似乎......
“哈哈，好说，既是因果了结，吾当去也！”阴鬼车阳仰天狂笑，他自然有手段离开这里，旋即身形化雾，逐渐归墟。
“曹尼玛的死鬼，你不仗义！”看到车阳撤退，王侃顿时破口大骂，气的眼珠子几乎都要崩出来。
另一边，南宫欲犹豫了下也退走了。
“狗，都他妈的是狗！”王侃脸庞涨红，如同被滚油烫过一般，发疯般的大骂：“那个僵尸走了也就算了，你南宫欲居然也临阵退缩，莫不是忘了，要不是墨凌，你他妈的全宗门都被屠了！”
“两条狗！两条狗！不是师弟的缘故，尔等一身本事从何而来？”王侃因为愤怒几乎要癫狂了，浑身颤抖不止。
墨凌摇头制止了他，“此一战早已还清，他不欠我什么？”他声音低沉，摇头望向后方，有些寂然，车阳已经走了，连老皇驾驭的尸身都被呼唤走了，因为老皇时间到了，元神寂灭，彻底死掉了，另外南宫欲也走了。
“师兄，你也走吧！”墨凌开口劝说，很诚恳，这位师兄一直把他当亲弟弟对待，甚至愿意舍命，这份情谊没什么好说的，但他不希望对方涉险。
“以后还能为我报仇！”他补充道。
“莫说没用的，我肯定不会死在这儿！”王侃目光坚定，回绝了他，“你死后，我钻进师父的那玩意里面，就是一百个暮云天泉也杀不了我！”
随后，他双手比划一个圆圈：“我会把师父那玩意变化万千丈，从东滚到西，再从南滚到北，以这根天柱，捏碎这个国度，屠尽这亿万生灵！随后离开这里，修行几年满世界追杀老贼！”
他恶狠狠的道。
王侃并未说大话，其师的阳物所化法宝世界至硬，就算是活了万年的老妖怪也破不开，足以自保！
他知道自己没法说服自己的师弟离开这里，以后再伺机报仇，因为根本不可能说得动，他牵挂太多，若是离开这里，那些玄幽境的好友都得死。
澹台锦瑟的全族都会被灭，这样的结果，墨凌接受不了。
这一刻的王侃似乎变了一个人，曾经他不喜欢见血，不喜欢杀人，比较好色，比较恬静，此刻竟说出这等破天荒的话，让墨凌一时间都有些愕然。
墨凌没再说什么，他知道，自己劝服不了王侃，就像王侃劝服不了自己一样。
他看向了远方的战场，几个师兄也都挂彩，老犀牛战死了，牛魔王鼻子几乎被撕裂，躺在一座青山上大口喘气，他的伤势太重了，虎王也是浑身破碎，几乎只剩下半个身子，在挣命，金翅大鹏王站在他身前为其疗伤，即便连他自己也都伤重的几乎快要站不住了，金羽黯淡无光，甚至有一部分羽翅直接被撕裂了，少了一部分。
杀猪佬林昊沉默地在一块大石上磨着刀，他的刀出现了豁口，甚至卷了刃，难以想象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件。
张三疯火焰化太久，整个人都焦臭了，且似乎无法转换回人体了，发生了意外，在一处泥塘前降温......
此外，很多暮云皇室的客卿长老都战死了，折损近三分之一，但好消息是玄幽战场他们胜了，有数位敌手在发现局势不对时疯狂逃遁，不惜祭出远古阵纹，冲破了定界封天大阵，逃遁了。
有人逃便打开了一个口子，使得玄幽战场几乎处于压倒性优势，可惜的是，很多人都死了。
如牛魔王的族老，那位年迈的老犀牛、曾经针对他全族的澹台肃、以秘法提升修为状态不惜斩断生机的老皇、曾经在皇宫当他陪练的玄幽冥境长老......
天地寂然，一片萧索，故人陆续凋零......
“寂寞啊！”某一刻，墨凌站起身，仰天怒吼，声音如泣如诉，还夹杂着愤怒与不甘......
下一刻，他手指指甲作刀，轻轻划开岩浆表面般的伤疤，摸向了心脏。
“师弟，你干什么？！”一旁的王侃见到这一幕顿时大惊，担心他想不开要同归于尽，前去阻止，但显然来不及了，等他飞到近前抓住墨凌的手臂后已经晚了。
一颗血红还在跳动的心脏被墨凌自胸腔中掏出，还活跃地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