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族地宫
安葬好箐天渊所有的生灵后,已经到了晚上的后半夜了。
妙媛蜷缩在蛇族地宫的软塌上,眼睛肿胀的难受,想睡也没有睡着,心里忧虑的都是她到底能不能查到背后之人,父君究竟能不能早点赶过来。
寒墨轻声的走了进来,“花心我已经让医官尽心照料了,你好生歇息吧,不用太过忧心。”
妙媛双手覆在双眼上,背对着寒墨躺着,身上只盖了一层薄薄的白色毛毯子,闷声回他:“谢谢你大蛇。”
如果没有寒墨的帮忙,妙媛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箐天渊那么多的生灵葬身于此,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安葬他们。她真的愧对慜婆婆,愧对箐天渊所有的生灵。
寒墨走向前来,他听着妙媛轻轻的说话声音,有些心疼,他知道妙媛嗓子已经哑的说不出很大的声音了。
如此一遭的变故,对她的打击甚是巨大。她也才学成下山归来,正是沉浸在女儿家的欢喜之中,可是突如其来的一场变故,又将她打入了深渊。
寒墨心疼妙媛,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可是眼睛不舒服?”
见她捂着眼睛,寒墨心下便有了几分的猜测。
“没有,”妙媛拿下双手,背对着寒墨,静静的闭着眼睛闷声。实则妙媛心里清楚,她现在的眼睛肯定肿胀不堪,别说睁开眼睛了,便说现在闭着的眼睛都能感受到疼痛。
但妙媛不想麻烦寒墨。他今晚收留她,她便也算是将他扯上了同一艘船了。
妙媛害怕,害怕下一个遭殃的会不会就是蛇族了?
寒墨站在软塌旁,静静的看了她几秒,随后转身走了出去。
好一会,察觉到身后没有动静了,妙媛才缓缓的睁开那双肿胀的眼睛。果不其然,那一双灵气动人的紫色双眸,此刻尽数被鲜红所浸染,变得红肿不堪,疼痛酸涩。
可妙媛却没有在意那么多,而是又静悄悄的坐起身来,从自己腰间的乾坤袋里不知掏出了什么东西来。
月光倾洒软塌,仿佛朦胧中染上了一层静谧美好的纱绸。
妙媛低垂着脸,一头靓丽鲜明的紫色长发披肩,岁月静好。希白皎洁的月光落下,映衬着手中的花环清晰可见,芬芳馥郁。
脑海里,初来箐天渊时,花凝与花心给她戴上花环的样子,清晰浮现。可是低垂着头,妙媛看着手中还没有送出去的花环,再次伤感极了。
她今日现编的花环还没有送出去,慜婆婆与花凝她们便不在了——
“啪嗒,啪嗒,”眼泪又稀里哗啦的落了下来,砸在那一朵又一朵编织好的花环上,好不可怜。
“怎么了?”一声利落好听的声音映入耳帘,下一瞬,就见寒墨那高大威武的身影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妙媛急忙的抬手擦了擦眼睛,抬头看了过去,“你怎么还没有睡?”
她以为他回去睡觉了,她才坐起来伤心的,没想到他又进来了。不是说今夜的软塌给她,内室的床榻他自己去睡吗?怎么还想反悔不成。
寒墨走近前来,自知妙媛伤心难过,无法入睡,所以便去外面寻了温热的帕子给她送来,湿湿眼睛,怕她再哭坏了嗓子,又命人给她准备了些汤水果子,一并给她端来。
“我无事,反正也睡不着,便过来陪陪你。”话说着,寒墨手中的那条温热的帕子便递了过来。
妙媛疑惑间,才见寒墨进来时身后还跟了一位女子。此刻正见这位女子温柔的弓着腰,将手上端着的汤水果子一一摆在妙媛近前的桌案上。
开口便是小女儿家的娇柔和宽慰,“小殿下不必伤怀,箐天渊命数如此,实乃不幸,也是背后之人心狠,无珠,待小殿下好好睡上一觉,养足精力再报仇雪恨也不迟。”
“你…你是?”妙媛眼珠上还挂着泪水,看着眼前这娇态可掬的女子实在不解。她好像未曾见过她。
女子盈盈一握的腰肢直起,满脸带着不谙世事的娇柔和可爱,“奴是祭祀台前的一株菟子花,名叫蔓柔,得王的庇佑长大,是以王下山之后,奴便也跟着下山了,还望小殿下不要将此事给说出去。”
不然被仓龄山的那帮人知道了,她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妙媛心一滞,看着眼前这落落大方的小姑娘,呼吸都紧了几分,好像喉咙处更加干哑了。祭祀台的菟子花……还是在寒墨的庇佑下长大的生灵?那不正是寒墨被封祭祀台时,她未知未见的时候吗。
原来在她未知未见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经有了旁人的陪伴。
妙媛缓缓垂下眼眸,心情愈发酸涩,“放心吧,我不会的。”
蔓柔高兴的笑了,“耶,谢谢小殿下宽厚,小殿下是顶好的人。”
妙媛跟着一笑,可是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蔓柔好像她,不,是好像从前的她。
可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曼珠,再也回不来了。
“你太聒噪了,出去吧。”寒墨低沉,有些不喜蔓柔这么闹腾。
被寒墨这么一说,蔓柔不见生气,反而是立马收起喜悦之情,乖乖的站好行礼,“是王,那奴就先退下了。”
言语虽恭敬,礼仪虽周全,可是二人话里话外间却不见尊卑,不知有别,倒显近乎。
妙媛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蔓柔的一举一动,手中握着的温热的帕子,却在一点点的变冷。
蔓柔走出去之后,贴心的给他们将大殿的殿门给关好。一见她出来,候在殿外的鬼缙便急忙的迎了上去。
“我家小殿下怎么样……”
殿内
寒墨转过身去,将案桌上那一盏褐色陶罐里的红汤倒了一些出来,并悉心宽慰着,“先擦擦眼睛吧,不用管她说什么,她便是那样跳脱的性子。”
“我让她备了一些红汤姜茶来,你先喝上一些,暖暖身子再入睡。”
“这个时节的晚上还是冷些的,你要是觉得软塌冷,记得告知我,我与你再换回来。”
妙媛沉默着没有说话,手中握着的帕子也没有一点动静。
寒墨端着手中的红汤转过身来,“怎么不擦?”
“……嗯?”妙媛从思绪中抬头,心里的杂草浮萍,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