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学校外不远处的烧烤店里坐下。
阿波招呼来服务员，把菜单拍在老蒙面前，说：“你点吧。随便点，想吃什么就点什么，点多少都无所谓。”
“中彩票了？”
老蒙瞥了他一眼，问道。
阿波摆摆手。
“我要是中了彩票，怎么可能只请兄弟吃烧烤？”
老蒙笑了笑，没有回话。
“来十串干巴肉，二十串肥瘦，两份茄子，哦对了，牛羊肉也各来二十串……”
阿波看着对方熟练点餐的模样，心里盘算着等会儿该怎么丝滑地切入正题。
没等他想好，老蒙已经点完餐了。
他把菜单还给服务员，看着阿波的眼睛，问：“说吧，想让我帮你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阿波的眼角抽搐了两下。
“什么叫见不得人的事……我是让兄弟做那种事的人吗？！”
“也就是说，你请我吃饭，确实是有事想让我帮你做，对吧？”
阿波摸了摸鼻子，正想顺着台阶承认。
可老蒙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了。
没办法，他只好暂时闭上了嘴。
老蒙看了一眼来电提醒，眉头一皱，直接把电话挂掉了。
他张了张嘴，想继续刚才的话题，手机第二次响了起来。
“有完没完。”
他嘀咕了一句，接通了电话。
“喂。”
“我跟你说过了，不做。”
“你拿我当什么人了？这是钱不钱的事吗？我说过一万遍了，我不可能为了一篇臭得跟稀v屎一样的小说，浪费自己的时间！”
“你再特么跟我提钱，我就翻脸了。第一，我不缺钱。第二，就算我缺钱，也不可能接这种活。我平日里读得最差劲的书都至少出自余悦之手。你让我读你和你男朋友的小说，帮你们修改，这不是在玷污我的眼睛和灵魂吗？！”
“别拿老师来压我，不管用。多大的人了，一口一个老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上小学呢。”
“滚蛋，别再打电话恶心我了。”
老蒙气冲冲地挂断电话，正想和阿波吐槽一下电话那边的人，却意外地看见了一张表情异常精彩的脸。
“你咋了？”
“没……没什么。”
阿波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然后又喝了一口。
把心态控制住之后，他才问道：“谁的电话？”
“班长。”
老蒙一脸不耐烦道：“她和她男朋友不是要参加一个国家级的作文大赛吗，两个人写了两篇小说，说让我帮忙修改。我拒绝了一万遍了，还特么缠着我不放，恶心死我了。”
“嗯……”
阿波摸了摸鼻子。
“这种死缠烂打的人，确实很讨厌。”
“他们的讨厌，不仅在于死缠烂打。”老蒙的食指用力地点着桌子，说：“还在于异想天开！”
“真以为什么人都有资格让我帮忙改小说？我的时间很宝贵的好不好。”
虽然口不渴，但阿波还是不由自主地再次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现在，好赖话我都说尽了。她要是敢再跟我提帮忙修改的事，我必不可能再给她面子。”
“不，不只是她，”老蒙越说越激动：“从此往后，不管是谁，只要敢开口让我帮忙修改文章，我就直接把他头都给骂臭，免得再被厚着脸皮纠缠！”
阿波被口水呛到了。
面红耳赤地咳嗽了一阵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不自然的笑容。
老蒙本来还想接着说下去，但是他的话被打断了，情绪也被阿波的咳嗽破坏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把话题转移回了最开始的地方：“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想让我帮你干什么。”
说着，他还小小地幽默了一下：“你该不会也想让我帮你修改你写的文章吧，哈哈。”
阿波平时的幽默感还挺强的。
老蒙以为，他听到这句话，肯定会哈哈大笑。
没想到，他笑是笑了，但却笑得非常勉强。
老蒙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你这……该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
阿波第不知道多少次地举起杯子，刚想喝水，发现杯子已经空了。
他给自己满上之后，装作没听见老蒙的话，看向厨房方向，自言自语道：“点单那么久了，怎么还没烤好啊？”
老蒙不是傻子。
看见阿波的反应，他心里清楚，自己确实说中了。
阿波，就是来找他帮忙改文章的。
“阿波，”他也喝了口水，神色严肃道：“虽然我们是舍友，是好兄弟，但是……规矩就是规矩。”
他口中的“规矩”，指的是他“绝不会帮别人修改文章，除非那篇文章原本写得就很不错”。
这个规矩是他自己给自己立的，整个宿舍的人都知道，阿波也不例外。
阿波尴尬地笑了笑。
他在答应时如沙的时候，答应得太快，根本没想起来这一茬。
“知道，我知道……”
“太过分的话，我就不说了。改文章的事，你也不要提了。”
说着，服务员端来了一盘干巴肉。
老蒙抓起一根，费劲地咬断半根，一边嚼，一边说：“无功不受禄。既然我帮不了你的忙，那这顿饭我们就AA吧。”
“不。”
阿波摇了摇头，说：“来之前都说好了是我请你的，现在让你AA，算什么事啊。”
“也是。”
老蒙笑了笑。
“那等有机会我也请你一顿吧。”
阿波没有说话。
他安安静静地啃着手里的那串干巴肉，被辣得满头大汗。
灌了一大杯水，稍微解除一些舌头上的辣感后，他又犹豫着开口道：“不过，老蒙啊，我想让你帮忙改的，并不是我的文章。”
“嗯？”
老蒙眉头一挑。
“那是谁的？你找女朋友了？”
“不是。”
阿波摇头，说：“是……额……我一个朋友的。我知道，我写的文章，你肯定看不上。但是，他写的，那就不一定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阿波把手中的钢制签子放下，擦了擦额头上被辣出来的汗，说：“按照你的规矩，‘原本就写得不错的文章’，你是愿意帮忙修改的，对吧？”
“是这样的没错，不过……”
老蒙盯着阿波的眼睛，说：“前提是，真的写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