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纪去画室接她放学的时候，师兄正坐在她身后叽里咕噜地说这件事。
他停下脚步，在画室门口听着。
而池瑶却不以为意：“别人要说什么，让他们去说好了，那么多掌嘴，怎么拦得住？”
师兄点头：“一定就是有人嫉妒你，故意造谣！你不在意就好！”
池瑶笑了笑，没有再接话。
师兄见她没被影响，拍拍屁股，走人了！
看到他站在门口，还笑呵呵跟他打了个招呼。
池瑶看了他一眼，开始收拾画具：“想说什么？”
能说什么呢？
说他都知道？
还是问她有什么打算？
阿纪摇了摇头，上前接过她的动作，继续收拾：“喝奶茶吗？”
池瑶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有观察的意思。
虽然她对情绪的感知能力差，但毕竟相处了那么久，就算是猜也能猜到些什么了，见他薄唇微微抿了一下，就知道他有心事：“在意外面的留言？”
阿纪把画笔洗干净，和颜料盘摆在一起，抬头道：“当然在意，但我只是在意你的心情。”
池瑶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无所谓道：“别人怎么说、怎么看，那是别人的事，只要没有妨碍到我的利益，我没兴趣给他们任何反应。”
利益。
是了，零度共情者只会在意自身，只要不触及他们的利益，她们才不会管别人是不是高兴、是不是痛苦，又是不是对他们有什么想法！
阿纪抱住她，把人困在怀里：“你不在意就好。”
本以为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毕竟每天都会有新的事情在发生，论坛上的八卦刷一天都刷不完。
然而，阿纪的不可能分手，让林雪莉和司茗都感到非常愤怒！
又怎么肯就这么收手了呢？
一早。
池瑶就被不间断响起的信息提示音吵醒。
拿了手机一看，发现竟有几十条这么多！
发送信息的人很默契，开局就是照片！
内容也出奇的一致，是心理评估报告！
【写着你名字的心理评估报告被人张贴在各个院系的公告栏上了！】
【快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惹上什么神经病了？这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的！】
……
池瑶看着信息，微微蹙眉。
倒不是有什么害怕的，只是觉得麻烦！
而麻烦一般都会带来更多麻烦！
没有回复。
按灭了手机，起床洗漱。
刚弄好，换好衣服，门铃响了。
她知道一定是阿纪，她这里除了养母和阿纪不会有人来。
阿纪这一次没有等她开门，自己输了密码进来了。
气息有点不稳，显然过来的时候一路都挺着急。
见到她挺平静的，松了口气。
虽然，她、或许根本就不在意别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但他还是会紧张，怕她会生气、会难过……
在门口站了会儿，他走过去拥抱她：“请假吧！这几天就不要去学校了，等再有点什么八卦出来，这件事就没有人记得了！”
“为什么不去？”池瑶表情有些冷淡，看了他一眼后，挑眉道，“怎么，你在意？”
阿纪摇头，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不在意！”
池瑶蹙眉。
觉得这个答案是意料之外的。
毕竟她看的电视剧还挺多，男人、不都不喜欢被欺骗么？
不过她没再说什么。
也没有拒绝阿纪送她去学校。
京大校园里议论纷纷，流言和揣测再度沸沸扬扬：
“负面零度共情病态型人格，是指个体缺乏共情能力，具有暴力倾向……这样太可怕了吧！”
“听说这种人，一旦有人触及她们的利益，就会变得极端，杀人放火都有可能的！”
“那不就是妥妥的神经病吗？”
……
“她伤人了吗？给人带来麻烦了吗？管好自己，别去得罪人不就好了！”
“张贴病例的这个人自以为是正常人，事实上，ta才是真正可怕的！”
“就是，八成是有人在嫉妒池瑶的天赋！”
……
凡事有两面，所以争执议论也分了两排。
从现实中吵到了网上，又从网上吵到了课堂上。
心理学系甚至还专门拿这个开做了课题！
池瑶站在公告栏前看着被死死黏在版面上的病例，耳朵听着路过的学生指指点点、悉悉索索，面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甚至依然是淡淡的柔和。
“你在想什么？”
阿纪看着她，许久后平静地摇了摇头。
“不信，还是无话可说？”
“那你呢，你想说什么？”
池瑶的手指划过纸页，冷淡道：“这是事实，他们说的也是事实。负面零度共情病态型人格，我会不会成为罪犯，全靠那一点点薄弱的道德底线。”
“别这样说，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有多了解？”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池瑶看向他，冷笑了一声：“可怜我？”
“没有。”阿纪摇头，“我只是觉得……我比较需要被可怜。明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我喜欢你了，可你却不喜欢我。”
池瑶突然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
阿纪问她：“这样骗我，会内疚吗？”
池瑶皱眉。
她不懂什么是内疚，不过听他那样说，确实、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舒服。
“可能。”
阿纪缓缓吁了一声。
“怎么？”
“真怕你斩钉截铁给我说、没有！”
“或许我现在就是在骗你。”
“可我不知道不是。”
“为什么？”
阿纪看着她的眼眸，认真道：“你感受不到，但我可以。”
池瑶心口微微一紧，却又觉得可笑：“想要来感化我？”
“我应该，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所以？”
“不甘心，总归想试试。不然，这份感情我往哪里去安放？”
池瑶没有接话。
阿纪心口多少沉了沉：“可以尝试着来猜猜我的情绪。即便是为了模仿，如果更懂得一个人的情绪，不是能模仿得更好？我想，对你的画来说，也会有所帮助。”
池瑶看着他，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只有阳光在眼眸的表面折射出一道粼粼的光影。
啊，原来他这样猜到了！
事实上，她最近的作品确实让老师觉得挺满意。
不过，已经揭穿了的游戏，再玩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
所以，她摇头，断然道：“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