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尘猛地睁眼，抬手扣住了月笙的脖子。
月笙依旧是弯腰趴在床边的姿势，没有因为他的动作露出半点惊慌，反而还是那样笑吟吟地看着他。
邑尘双眼刚刚恢复好，还泛着红，恼怒夹杂着羞赧，眼睛像刀子一样朝着月笙刺过去。
但是扣住月笙的脖子的手指却根本没有发力。
指尖颤抖着，却再也没有办法更进一步。
月笙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仙尊，怎么不杀了我呢？杀了我，没人知道你做了什么，你也不会再有后顾之忧……”
“闭嘴。”沙哑的声音响起，邑尘松开手指，移开目光，站在了地上。
只不过是瞬息之间，又是清冷仙尊的模样。
白色的长袍上已经没有一丝褶皱，银色的长发也像是瀑布一样披在了肩头。
唯独那艳红的耳尖，和这一身气质不太相符。
邑尘深深吸了一口气，垂眸看向还坐在床上的月笙，哑声道：
“你不是凡人。”
月笙挑眉：“仙尊终于反应过来啦~”
邑尘感觉不到月笙身上的丝毫修为，但是他却知道，对方绝对不是看上去那般手无缚鸡之力。
“你到底是什么，魔修？不。”他死死盯着月笙，想要在那脸上看出一点破绽来。
月笙却撅起嘴巴，有些不开心地开口道：
“仙尊真是无情呢，刚刚在床上那么快乐，怎么刚结束，就转移话题……”
“闭嘴！”邑尘低声喝斥，耳尖更红了一些，连带着脸颊和脖颈都微微泛着粉色。
月笙乖巧闭嘴。
吃饱了之后，对老师总归是会纵容很多。
“好啦，我既不修仙，也不修魔，我以本心入道，将世间的力量转化为自己的东西，融入灵台里……
“仙尊，其实我现在已经是元婴后期了哦~你现在想杀我还有机会，等我度过化神期，你就打不过我啦~”
邑尘微微瞪大眼睛。
月笙的这番话实在是过于离谱。
距离她被他毁去修为才过去几个月，就以一个无法修炼的凡人之躯成为了元婴后期？
但是这种话从月笙的嘴里说出来，他竟然也没有那么惊讶。
他沉默了半晌，开口道：
“你会祸乱三界么？”
月笙轻笑一声，往前走了一步：
“仙尊居然在担心这个……原来不是担心我把你当做禁脔么？”
邑尘后退一步，耳尖都要滴出血来，声音发颤：
“我是你的仙尊！”
月笙点点头：“不是仙尊我还不感兴趣呢~”
邑尘：“闭嘴！”
他已经不想再和月笙交流下去了。
心中微动，他硬生生闯出了月笙的结界，回到了自己的洞府。
月笙这次没有拦着。
真棒啊，除了嘴硬好像已经没什么缺点了。
不对，嘴硬也不是缺点。
嘴上说着“胡闹”、“闭嘴”、“不要”，但是且悄悄红了耳尖，身体控制不住地蹭上来，岂不是更加美妙。
*
邑尘回到了洞府之后，忽然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波动。
他赶忙坐下来调息，却发现那波动冲击着自己的灵台，越发激烈——
竟像是要突破了？
怎么会？
他已经三百年停留在了化神初期，从未有过什么机缘。
他也并不着急，无欲无求。
可是为什么……
明明最近经历的一切都与道心相悖，反而隐隐约约有了突破的趋势？
邑尘打坐调息，只觉得丹田一股热流如火山喷发一样涌出，进入了四肢百骸。
脑海中出现月笙那双眼睛的一瞬间，他整个人爆发出巨大的灵力！
一瞬间，灵力席卷了整片寰宇山，所有的弟子们都看向那座最高的山头，惊喜之余拼命吸收灵力——
仙尊竟然突破了！
月笙也感觉到了这波动，挑眉看向仙尊的方向，“哟”了一声。
当天色由明转暗，山洞内，邑尘缓缓睁开眼睛。
银眸微颤，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手心。
明明……自己修的是无情道。
月笙。
他猛地站起身来，朝着月笙的方向掠去。
寒玉此时正在月笙的院子里，又塞给了月笙一堆东西，还告诉月笙仙尊突破的好消息。
月笙笑盈盈地看向仙尊山头的方向，轻声应了一声：
“仙尊大约是最近悟到了什么吧。”
寒玉点点头，也笑道：
“月笙你别着急，慢慢修炼，没准以后也能和仙尊一样厉害。”
话音未落，两人忽然感觉到了那股清冷的气息。
寒玉心中一紧，连忙行礼：
“见过仙尊。”
但是，她在心中却无比惊讶。
短短几天，这已经是仙尊第二次来到月笙这里了。
仙尊以前从未去过任何一个弟子的住处，为何……
她不敢多想，觉得今日仙尊突破，应当是心情不错的，既然心情不错，那央求仙尊让月笙回来，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寒玉连忙开口：
“仙尊，月笙心系苍生，又那般有天赋，可否……”
“可。”
清冷的声音打断寒玉的话。
寒玉惊讶抬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
邑尘却没有看寒玉，而是看向月笙。
银眸似乎还和之前一样清冷矜贵，但是似乎又多了什么。
“今日起，月笙还是你的七师妹。寒玉，退吧。”
邑尘说完这番话，淡淡扫了寒玉一眼。
仙尊语气冷淡，但寒玉知道，这已经是难得的仙尊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而且仙尊居然真的同意了让月笙回来！
怎么这么容易！
心中再多的疑惑都被喜悦压下，寒玉行了个礼，不敢多留，离开了。
当感觉不到旁人的气息的时候，邑尘上前两步，站在了月笙的面前，抿着嘴唇，垂眸看她：
“为什么？”
月笙自然知道他在问什么。
少女的眼睛里融进了万千星辰，璀璨一笑：
“仙尊没有听过一句话么？道是无晴却有晴。
“什么无情道呀，唯有动情，才知道什么是无情。
“仙尊，你对我动情啦~”